突然想起塞纳河 - 法国电影专题
2007年1月31日


 
       
 
 
tooday10
 

十年(二)

文/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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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在寂寞时

  酒吧里的英俊男人叫周。我站在路边吸烟,他便站在我身后,用平静的声音说跟我回家。我于是扔掉烟,转过身面对他,我说我是逃出来的。他拉住我的手在街上狂奔,他说,你应该和我走你知道吗。我说停下,我要抽烟。于是我们坐在一幢楼前的台阶上抽一支烟,然后接吻,再抽一支烟。

  我和周到他住的地方去。他说你喝了太多的酒,需要好好睡觉。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寂寞,被寂寞包围的寂寞。我甩掉鞋子,跳到他的床上开始抽烟,我站在那里,看自己的脚趾,听见周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吗。我突然坐下来,头发遮住脸,想象着在一个陌生的男人家里,坐在他的床上,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情除了名字。然后我跳起来,穿鞋。周站在卧室门口说你不用逃走,你可以给我讲故事,或者睡觉。

  我安静下来,躺在床上,枕着周的枕头,那上面有一种我所陌生的男人的气息。我说周,给我一支烟。周从地上爬起来给我找烟。屋子里很黑,他在地上铺了一张席子,爬起来时,听得见席子和衣服摩擦的窸窣声。我吸着烟,再把它们吐出去,黑暗中突然发现周的眼睛,幽深的黑色,比黑暗要黑。我说周你相信吗,有些人注定一生只见一次的,比如我和你。

  那是等了百年千年的,周说。

  周你不要这样说,这样说我会哭,我不想在你面前哭。我突然狠狠地咬咬烟嘴。

  我给周讲建新和安然的故事,讲安然的童年,那时的建新是安然熟悉的,一如后来的熟悉。

  我说周你相信爱一个人会很深吗,像安然,建新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她还可以坚定的跟他走。

  周说你知道我寂寞的时候干什么吗?我寂寞的时候会坐在阳台上喝酒,然后把那些罐子从阳台上扔下去,但是我听不到它们落地的声音。

  我说周我们可以离开吗?

  周说不行,我知道不行,可我会一直在这里寂寞,你明白吗?

有一年的冬天

  那个冬天出奇的冷,干冷的街道似乎要炸裂。安然无意间闯进了那个女人的屋子,屋子里暧昧的气息是她陌生的,她清楚地看到女人因兴奋而紧闭的双眼和发红的脸,从喉咙里发出动物发情般充满欲望的声音。

  安然平静地走到马桶前呕吐,然后拿起一把刀慢慢地走到女人身边,女人突然大声叫起来,推开身上的男人。刀子扎进男人的胳膊,有血滴下来。安然平静地看着女人赤裸着身体,慌乱地给男人包扎。她看到眼里闪过的恐惧。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声叫骂起来,你滚。

  那出奇冷的冬天,安然独自蹲在街角,穿很少的衣服,脸色发青,看街上不多的行人,伸出双手抱住自己,就在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的童年结束了。那个女人从来没给过自己真正的关心。她没有怨过她,作为养女,她习惯了被打骂,直到被赶出家门。然后,她听到一个声音,来,上来。

  建新那时是无意间看到这个蹲在街角的女孩的。一头凌乱的头发,倔强的紧闭着嘴,眼睛里透露出的是不该这个年龄有的冷漠。他拉开车门说,来,上来。安然看他,一个温柔的男人,眼里是同情。她不动,他走下来,把她抱进车里。她慢慢暖和起来,开始发抖,他脱下外套罩住她,她便记住了这个男人的气息,那种烟草味和香水味混合的气息。

  他看着她,她突然说,你把我带回去吧。

  那个冬天,她一直躲在他的车里,他去工作,她便安静地坐在车里等。中午时,他会带她去吃饭。她一直没有说话,他惊异于她的沉默,也习惯她的沉默。

  那个女人发现她时她正和他在一家不大的小店里吃面,他轻轻地擦去她嘴角的残迹。女人突然叫骂着冲过来拉住她的头发狠狠地把她拖下去。她倔强地闭着嘴,疼痛让她眼里立刻充满了泪水。建新惊了一下去拉女人。女人歇斯底里的样子让安然想起了那些鲜红的血。她突然说放开我。女人呆了一下,建新拉开她的手,检查安然被抓破的脸。

  不要在这里闹,安然平静的声音让女人吃惊的表情夹杂着惊恐。她看着安然,安然开始脱衣服,一件一件,直到一丝不挂。她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店里不是很暖,她开始发抖,她把脱下来的衣服堆在一起,放在建新面前,说了对他的第二句话,这些是你的。然后她转向女人,我们回家。

  女人惊诧地看着安然,突然转向建新,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个臭男人。店里仅有的几个人看过来,看到赤裸的安然。建新脱下外套,罩在安然身上,平静地对女人说,她这些伤痕是你给的,我会去告你。安然突然站到女人面前,你要养我到十八岁,现在,我们回家。

  那个冬天后来的日子竟然暖了起来。安然跟着女人离开了小镇。小镇的早晨总是夹杂着煤灰味。建新去她住的地方,看到一屋的残败。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叫安然的九岁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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