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他绝望地说嫁给我的时候,安然是茫然的。她习惯被他宠爱,但是却不愿意为他停下来。她拉开车门走下去,太阳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然后离开。
幻
我知道,我所习惯的,有时是固执的,就像我坚持只抽一个牌子的烟,只喝一个牌子的酒。那一年在酒吧里遇到的英俊男人,曾经很温柔地说你不要抽烟。我于是给他看我的烟疤,我叫那些为烟花,就像是烟花爆炸时留在空中的一瞬,我把他们留在我的胳膊上。我知道有些人注定一生只见一次面,那一面是等了百年千年。那一年从酒吧出来,站在路边等最后一班公车,看着街上昏黄的灯光,觉得心底里的痛在蔓延,看着那些痛像精灵,从我的脚面爬上来,突然有一种惶惑,觉得什么东西就那样擦肩而过的失去了,便背过身去抽烟,狠狠的吸,照例是不咬烟嘴,害怕那上面留下的齿痕。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跟我回家吧。
想忘记的爱情你不会给我
安然去建新那里,每个她有空或他有空的夜晚。有时候他去接她。有时候他不去接,她便一个人穿过空空的街道走到他那里。他总是站在门口等她,屋子里面没有灯,他站在门前抽烟,火光明一下暗一下,火光明时,可以看到他的脸,微微的胡茬。她总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
他看她。她也看他。尽管在黑暗中彼此都看不清。
然后他说过来。她便顺从地走到他面前。他扔掉烟头,抱起她,走到屋里,放她在床上,然后吻她。他嘴里有刚刚抽完烟的味道,混杂着身上的香水味。她习惯他的不言语。门开着,有风吹过,挂在门口的风铃便叮叮的响。然后他们做爱,沉默的,没有话语,只有身体的撞击声和沉重的呼吸声。有时有月亮,月光透过窗口照进来,照到他身上,她会看到他肩头细密的汗珠。
然后他半倚在床头,抽烟。他们之间似乎没有言语。
安然再醒来时,建新睡着。她轻轻地爬起来,穿衣服,踩着地上凌乱的烟头走出去。太早,街上没有人,她习惯拨弄一下风铃,看它们在空中相互撞击,带着夜的寒气。
他会给她打电话,电话接通,她沉默。听到他说,你来,我们去看房子。她便丢下身边的一切,走着到他那里。他不言语,打开车门让她坐进来,车子启动前伸过头吻她的脸。
房子是新的,在那个城市新建成的小区里,开始有人搬进去。大多是年轻漂亮的女孩,被有钱的男人包养着。她定定地看着那些女孩,突然转过头说建新你给我爱情吧,让我能忘记的。
他不经常来,有时候很晚,他喝得很醉,她便扶他到卫生间去,他在那里吐,她看着。突然生出的悲哀让她不知所措,看着他因呕吐而变形的脸,她会想到要离开。
但她知道她不敢,对贫穷的恐惧让她不能放弃他给她的一切,他从来没有给过她承诺,她说她不需要,她知道,那个雨天,她在他面前用平静的声音说出了把我带回去之后,她就注定了要留在他身边。她记得他当时的眼神,平静到让人害怕,他拉开车门,近乎粗鲁的把她扯进来,剥掉她的衣服。那些被雨水淋透的衣服被抛到车外,像一堆破布,浸在泥水里。他放下车座,和她在车里做爱,外面的雨很大,落在车窗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她沉默,尽管在他进入她的瞬间,她疼得流下泪来。有闪电,她看见他微微的胡茬,就像后来每次看到他站在黑暗的门前吸烟时一样。
他不了解这个女孩的一切,只是在她坚定地说带我回去时,突然爆发了要她的冲动。他从来不问她为什么会选中他而不是别人。他进入她时,看到她因痛而咬紧嘴唇,突然生出心痛来。然后,他看到了血,鲜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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