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9 | 2006-12-25
 

小普和糖糖
(第七章/2)

文/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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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黄昏里寻求平衡的孩子。有天小普打电话来我说我们不联系了吧。他说再说。我不要再说。明天,后天再说了还是一样,我要一样一样的处理掉这些事情,虽然不一定处理得好。我不要陪着你这样走,这样跑。没有拥抱。只有拥抱。是的,我觉得很累很累,而且没有将来,你每天告诉我你要睡觉了,问你呢?那又怎么样呢?我最后什么也没有,你是我曾经的战友,但是现在我要撤退了。对不起。我曾经在黄昏里追求平衡,最后我还是晃悠着走过这段路,我永远也平衡不了,我心里的魔鬼和神。我决定放掉你,只有遗憾,没有悔意。我不要后悔,我不要我来照顾你。我照顾不了自己,我无能为力。我昨天发消息告诉你我心情好好,不是因为你。一点不是。我只是告诉了你,你一点没有参与。我觉得顾不了,我觉得自己很单一。亲爱的。我陪不了你了,不管是久远还是一点点。我什么都做不好,跟你说这些是没有用的,你是需要照顾的孩子,你是要我给你勇气和鼓励的,你有残疾,你很吝惜自己。我已经不想最后在不在一起了,睡觉吧,晚安吧。给我一个神的怀抱吧。我在一片雾里,我自己也成了迷雾,我把你们一层层的剥掉,从我身上,从我的口袋里,我脑中的橡皮擦。我过来玩吗?去你的吧。我等不到那时便失掉联系。我不要你们对我好了,我没有工作,你开始生活。

  在最低潮的时候去臆想去不朽的南方,熏衣草和向日葵的天气。我想啊想啊,我想去到云南或者天边有朵云的地方去往天上撒泡尿,在鱼缸里,在小桶里,我所有的坏脾气都装在这里,它们是我的秘密和臣子。它们可真忠诚啊。旅行的意义,旅行的意义在哪里呢?我想啊我想啊,我乱想乱跳。我真想马上就走出这个房间走出这个地方,我又哪里也不想去。

  去小普的房间收拾他的东西,还有很多书和一些画,来到这个我以后也许不会再来的房间,这是夏天,裸露的轻松的夏天。可是我害怕,我知道身边没有你了,我为什么这么害怕呢?是因为你不在吗?我想关心你,但不想担心你,你明白吗?你从700块一个月做起,你怪我把你害了。我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有时这种虚无的情绪像病毒一样浸进我的身体和心里了,我觉得完全不能摆脱就只能让它摆布了,就像现在。而且不能和谁说。我们不在一个房间里了。我的伙伴,我并没有怀念或去追忆从前,我觉得厌倦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知道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没有人说服我,或者我自己欺骗自己,自欺欺人怎么做不到了呢?我想失去知觉的做一件事情,读书也好,工作也好,做没有创造性的事情,做机械的事情。然后就去到自己清醒的状态,我害怕现在这样清醒的看得到自己,我的背后站着一个魔鬼,他沉默得像个影子,可是我知道他在后面,我就不安全。我就发呆,要流泪,我讨厌流泪我要流汗。我不稳定的情绪,没有温度的身体,高温的血。这些让我退步。我知道那个魔鬼就是你,就是爱。就是沉溺,就是逃离,就是无尽的空虚。我想我要放弃了。放弃你这个魔鬼的影子。天空的背后是稻田和虚空吗?我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呢?我为什么宁愿掐断自己的脖子也不上来杀死你这个魔鬼呢?我已经不认得你了。亲爱的。我的眼泪和血泡一起在夏天的中午飞舞,流过自家的稻田,我害怕,我害怕。我对你说了一句话又挂了电话,我不想你就是我的尾巴和影子。无力的鳍和胡须,一切都是假象,可是我什么都拿不到。我的残缺和碎片掉下来,在鱼的眼睛里。我不能好好的工作了,好好的学习了。我甚至写不下来一个句子。我只会问你把脚搭上来做啥子?我只记得我们的暗语。我残废了,我失去了手臂和腿,空留眼睛和尾鳍。这多可怕,小说和童话成了真实的自己。小普,我怎么办呢?我知道你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你管不我了。即使我要死了我也只是要死了。一切都不会成真的。我快溃烂了。在这亲爱的夏天。我觉得小心翼翼,可是周围的人都很陌生,我摸索着还是被刺到了。我会被别人吃掉的。我好想写一本书啊。我好想坐吃山空啊。这样就没有以后啊。

  木马说群体只会让人失望,真是这样。所以我们是小众,我们小声说话,内心喧哗。我们瘦的身体发出琥珀一样的芽,那是幼齿,我们再也长不出这样的拳头这样的手。现在是下午四点,太阳正大,我不需要出去乱跑,我要出去有规律的过马路。睡在斑马线上我喜欢夜晚人们来把斑马线涂黑,把线涂白,宽宽的安全的跨过去,还散发着油漆和沥青的味道。夜晚我们在洒水机的旁边走过,你骑自行车带我从一环路南一段到南四段。在儿童节懒散的逛动物园才是正经事,即使我们24岁还没有数码相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在熊和长颈鹿的瞳孔里看到我眼睛放大放大到天边的石头那么长那么滚涨。现在我已经瘦了我还要瘦。不要守着听我的录音了,多好笑啊。我把糖拌番茄的水你说是汤喝掉了,你对我多好啊。我不回去,我守在这里看螺旋桨升空离去,我还在里面我不出来你。

  我花了6块钱做回来了头发,很欣慰,像看到亲人一样安慰,从理发店出来下起暴雨,在雨里的时候我和弟弟奔跑着,抬头看见天上的云比我们还跑得快。我最怕的就是下一场大雨把我的头发淋得湿透,这样的话我又会回到昨天的奇怪造型。早上十点醒来,我觉得每天醒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真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害怕又欢愉,我想也许这些都是假的,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好怪异,像有谁指使着我,拿拐杖戳着我的后背要我走路。昨天做了和你做爱的梦,我在一点点的等待高潮,但是始终没有到。现在在房间里听得到火车响,不联系,就不用每天找公用电话每天站在太阳下流随着汗水一起蒸发。小意说得对。感情是经不起考验的,但愿这世界上没有考验。一直想着离开,埋掉过去的恐惧和沉溺,果冻帝国,童话气质,快乐分裂。缺陷人格,我在愈合。我们会变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每个夏天的从六月到十月都是我的青春骊歌,浮躁,南方,从内部生长。

  我的忧郁令我想杀死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当我不再想明天不再想以后的时候,每次我想到我死后你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流泪,我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是因为得不到你吗?还是一切都没有意义?我们不在一个地方,没有地方让我沉溺,而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我这么容易被某种情绪所打垮,击毙。七月七日过去了,我们第二个孩子的生日,我们的二分之一,我坐在有冷气的27路上感到无比绝望,我进到北门,拿相机拍那几个黄色的NIKON。我们曾经说过尼康照亮川大,现在它照亮我回家的路,我的家就是我的弟弟妹妹,现在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学习生活,穿T恤的男生走过宣传栏,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穿着黄色的衣服,多么鲜艳,多招蚊子啊。我已经不在公车上哭了,是的,事情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糟糕,可是也没有我对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好,那么骄傲,我差不多要因为比爱情更卑微的理由去嫁给一个人,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做事总是做不彻底,也做不到自己满意,我交不出自己满意的卷子和正确的答案,我只是做得很快,陷入一种发热似的混乱状态,可是没有人给我一杯苦艾酒,或者点燃过的烟,慢慢慢慢,逐渐的获得安全,母猪走上楼梯的时候说他郁闷了,他看到这些提着水瓶一个人或者说笑着去打水打饭的女生,便感到忿忿不平又觉得不可思议。我不记得自己说了句什么话就伤害了母猪。我多么容易和别人误会。我多么不愿意解释,别人只知道我是个野蛮悲伤的姑娘,不懂得造句,不懂得用词,最后我们买回了一大把桔梗花,我总觉得这花是倔强的。我不愿意粉饰自己,我的苍白在摇摆,妖怪天天给我打电话,他说他解决不了我的问题,他也看不懂我写的东西,互相安慰,互相温暖,我们已经做不到了,即使现在是七月,天气这么的热,我坐在电脑前面一直开着电扇,可是我上了床仍要抱着被子睡。我在七月里也要温暖,也害怕悲凉凝固成的汗水,让我我不能入睡,我的眼睛需要去做倒膜来保护。

  最后的事由你自己决定,没有什么事能自己决定。中断悲剧,蓝色宗教。离开春天3000公里,离开成都2500公里,我一个人在早上醒来拍照,我到处玩相机拍照片,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教养,吃东西没有节制,假惺惺的人,我东张西望,我乱想又会流泪的,再见明天。

  看雷炎的诗:
  我时常坐在夜晚
  呆呆看点燃的香烟/调动身体一切部件/开始和你一起行走/走过幽蓝的河岸/走过所有的日子
  没有质感的人群和时间将我们分离。
  我没有做任何梦,或者我做了也记不得了,日子过得很快,龙宽九段唱“没有人会像我一样,无所谓,坚强,需要你。”需要你,离开你。亲爱的。

  我的骄傲一点点升高。我们始终没有牵手旅行。英国出了爆炸事件,环球时报封面上是一个女人哭泣着走过,那是被救援之后。我只是在看到“无数的女人因为联络不到自己的亲人而哭泣。”这一句话打动了我。现在我想吃份蛋炒饭,可是没有人半夜起来给我做了。七月他们毕业了,如果我可以出一本《我们始终没有牵手旅行》,我在想象里坐着时光飞机去南方,我们离开了一年,并将继续离开。让我恋上某种东西吧占去我的夜晚。

  我在忙什么呢?忙和别人见面,安排时间,在这之间消耗掉时间和长一些肉出来。我累得要出现幻觉了,是这么的热。我什么也管不得了。其实现在我想睡觉,我想所有的事情都完了,所有的人都见了就睡觉,睡到瘦了才醒来。电话讲得再怎么样又怎样。还是各自好,各自坏。泪流干了再流汗,把水分都蒸发掉吧。夏天九点天才黑,魔鬼的心脏睡着了,我的衣服洗干净了挂在阳台上。这是一颗透明的糖果。它找不到容器,只能独立遗世。我还是对你妥协了,海豚是爱情的守护神,可是我的上帝呢?我觉得已经不能写任何字了,我给婆婆打电话,她说很多话,说她很好,我以后要多打电话回去。女人需要倾听和诉说。由于哭得太多,我的眼睛疼得想睡觉了,我多么希望一下子就睡着了。小普,你说过乖乖不要哭,你一哭我就会跑回来,可是现在呢?我把你的一切的好都推翻了,我不再爱你了,我感觉不到你的爱,我是那么苍白。我的眼泪成不了水晶,我记得你可是看不到你。我消失了,我离开了。我不动,你也不会动的。爱情是什么?我想减少遗憾,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而且是背离。对不起。亲爱的,我再也不会向你的方向走去了。真相就是眼泪,精液和告别。没有血液。我们已经成了以伤害为己任的魔鬼,我不要和你同行。这一切太可怕了。我害怕看见别人的幸福,因为我的自卑。家里打电话来了,我看到爸爸妈妈的名字就要哭,现在我告诉自己,你流这么多的泪。让我迅速变老吧。让我不再矛盾,不再分裂,不再痛苦。妈妈,我怕。我怕黑,也怕痛。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能接妈妈的电话?不要来看我了。不要再看到你了。我不会跟你走也不会回头了。亲爱的,我不想这样的。把关于你的记忆删除,我重新再来,重新做个黄昏看火烧云的孩子。守护我,收获你。我不再追问人没有感情会怎样。你是我曾经的战友,小普你拒绝了就不要回头,我走了也不会回来。让你的后悔我的遗憾见鬼去吧。你去一个人,一定要忘了我,这才不辜负你的孤独,我的自我保护。我一直开着音乐,巨大的汹涌而来的声音,痛苦化成海兽要吃掉我,音乐和声音托住我,我才不会坠落,才可以一次次的逃脱。为什么我不能一下变老呢?我不要忍受这分离的过程,这蜕变的过程。暂停一下或者加快速度冲过去吧。你的泪要模糊掉你的五官,你多久没有烧过东西,你有多久没有强迫自己忘记。你有多久没有求过别人和你在一起。乘喷射机离去是好东西,是比一切糖果都好的东西。反反覆覆,无休无止。

  母猪来了又回去了,他想过来和我们一起去旅游,他还借了一部相机过来,他穿了件白衬衫在红瓦寺的小门等我,看起来真好看。我告诉他他看起来很少年,是的,少年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形容词。接着又无比抱歉的告诉他旅游却因为人少而取消了。他说这下计划全都打乱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弄我的头发,文身,再买双鞋子。”这样想他似乎又高兴起来,我们去南门吃新疆大盘鸡。他一直跟我说,“我有个朋友,你知道的那个,他叫我去做策划师,我决定不读川大的自考了,我要去考策划师,而且全部下来只要几千块钱,出来后一个月就挣回来了,多有前途的职业啊。”我看着他踌躇满志的样子,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他说,“你不觉得我这种人天生就是做策划师的吗?以前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职业啊。”我虽然心里充满了怀疑但还是鼓励了他。

  吃完饭他说我们去网吧吧?母猪有个很典型的特点,就是走到哪里都要去网吧,或者是我们想了很多去玩的主意之后还是要去网吧,其实他在广安每天都呆在网吧,现在来了成都他第一要去的也是网吧。他无比怀念的说,“去红瓦寺我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吧,我好久没去过那里了。”

  不过意外的是在那家网吧里居然看到了《好男好女》,我边看边和小普讲电话,他挂了又说去找公话给我打,我在网吧外面等着他打过来,在我感觉他差不多走了两个街口还没打过来之后,我开始在心里想他是不是去找公用电话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马上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周围是围观的人,指点着可是没有人认识他,就像是《甜蜜蜜》里曾志伟死在街头的场景。

  最后他总算打过来了他说杭州实在太热了,他又流鼻血了,刚才跑了好几个公话亭都有人用。他叫我呆在网吧吧,他去找网吧来跟我视频,我总算放心的进去了网吧。母猪把刘灿也叫出来了,我们一起去吃烤鱼。吃着吃着突然下起很大的雨,天空布满乌云,大风吹得云朵到处跑。伙计们跑过来跑过去的撑住棍子不让雨把塑料蓬冲垮,他们显得很亢奋。我只是不停的拍照,拍招牌上紫色的模糊的“江河帮”上面走过的人影,拍雨里欢笑的人们,我真想放下相机跑到外面去打水仗。母猪给我买了一大束花一直摆在桌子上,雨篷上的水滴进啤酒里,这真是个畅快的七月,我爱这突然的无比淋漓的暴雨天气。

  第二天母猪告诉我他要文一朵花,我们先去了玉林一家叫鱼刺文身的店,在他的店里翻看他的文后的照片。那个叫江夏的老板说文一朵花要400块,他说话带着很浓的北京口音。母猪想了想说,“我们回去找找图片再来吧。”出来后他跟我说我还是觉得我的头发要重要一些,那天很闷热,我们都出了很多汗,这样母猪的头发看起来问题就越严重。很奇怪,我周围很多男人都为掉头发而苦恼,每次拍照刘灿都说,你看,我的头发真是越来越少了,我不用冷水洗头了。原来他一直是用冷水洗的,我真佩服他。小普以前留长发时不怎么看得出来头发少,现在越来越明显,看起来脑门很大,头发已经长到很后面了。他总说这是智慧的象征。我们去一家店里洗了头发就开始找章光101,在科华北路上走了一圈也没有见到,最后我们去了水碾河对面的一家章光101,里面有一种类似于医院味道但比医院更刺鼻的味道,我在旁边一家打折书店看到倒版的BENJAM的《地下室》卖10块钱。

  呆了三天后,母猪要回去了,他又不想读书了,他想去工作也许更好一点,他在报社的工作在等着他。他说还是工作要紧挣钱腐败要紧。我和他到刘灿的寝室搬东西,他的大箱子,被子和一些衣服,他在这里住了2个月,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打CS,头发翘了几根,眼睛和手指始终没有离开过屏幕。下了楼,我说刘灿怎么看也不看我们?“你知道了吧,以前我为什么老是不让你走,我回去寝室就是看着他打游戏,而且是坐在我的床上看着对面的他点烟,动手指和眼睛,有时我感到自己也成了他游戏里的一个人,他会在打CS的时候给我来一枪。”最后我们叫了辆面包车送他去了十陵汽车站。

  母猪走了后没几天,我决定回广安,和妖怪分手把一切都结束掉。天很热,我穿着米老鼠背心和彬彬送我的墨绿色短裙,在车上我一直想睡觉,觉得沉重不知道怎么开口又不愿多想。下了车风尘仆仆,妖怪很开心的来接我,他穿着我们高中时一起买的一件绿色衬衣,那件衬衣由于穿得太久了,肩膀和背上的颜色变得很灰很暗,头发很长,还戴着眼镜。虽然他远远的走过来看到我便笑,可是我仍然觉得看起来很灰很灰,就像我,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却还是黯淡。我有些难过,我们的结局都不好,其实我很想和他好好的,就像以前一样,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可我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呢?为什么对着他没有感觉了呢?我宁愿和母猪走在一起,妖怪走近我我就觉得恐惧清晰,我会跑开,甚至有时他碰到我一下我要尖叫,我真讨厌自己这样。他充满怨恨的看着我,我觉得他要报复我了。我怕自己像电脑一样被格式化,我在他的电脑上打字:我觉得混乱,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妖怪的QQ上写着:活在欺骗和被欺骗之中,我知道他没有揭穿我,也没有面对我。我们都没有好的结局,我现在就看得到结局。这些都是我带来的,这是我的魔力,可耻的魔力。我把它还给谁呢?我是这么恐惧的厌恶着自己,我去向谁祈祷给我一个好的结局呢?把我到处放掉吧,在这些迁徙中碾碎掉吧。亲爱的上帝,如果你真的存在,你给这两个男人以他们应该得到的,我什么也不要了。求求你!给他们一道光吧,射掉我的热望,我只要辗转于关于南方的想象,把我抹掉吧,我就是他们身上不会忘记的伤疤,疼,麻木,幸福。幸福原来只是一场荒芜。我在晚上照镜子,看到自己的身体里伸出第三只手来抚摩我,那第三只手就是缺陷,我问自己你善良吗?你觉得无能为力吗?你要怎么办呢?我不是礼物,我无法把自己打包送给你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们没有好好的控制住自己,我不要我们本身来成就这段青春,这段残酷和荒芜的青春,遗失的血和嘴唇,静止在这里这么空洞,这么安静,我们的放任走得很远,很远。我到现在才看见,一切都来不及了。只有热情和热爱本身,它们是无辜的,可我却辜负了它们。

  这样漫长的夏天像永远没有尽头,蠢蠢欲动又昏昏欲睡。风扇转来转去,像一颗一直摇晃着的头,电视上的人嘴巴在动,反复放着节目,看中央10台的85年代画家记录,申玲看起来是很顺畅很健康。旅游卫视的颜色看着何勇好象生病了,但是他的声音依然很好听,要是没有暑假该多么好,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可是没有人一切还好。听碎瓜唱“TO FORGIVE”雨点和阳光同时打在我身上。金色年华,无尽忧伤。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不断的升高的好心情。我要给电脑和自己的头脑重新装系统。杭州今天下雨了,才30度,你不用在路边找电话,一边流汗一边哄我。我们需要多久平复呢?一天还是一晚上?之前你是一场不动声色的危险,我曾经进入了你,你把我关在里面做什么呢?这是禁闭。我要出来。我曾经进入了这个空洞的空间,下沉到50米深蓝,我看见很多,珊瑚和水草,饥饿的,以水为生饱食终日的鱼,和热望平静的自己。现在我出来了,外面天气多么好,每个城市都在把电线杆埋在地下,像拔掉蝗虫的触角,天牛的胡须。汽车站的周围围了一大圈蓝色护栏。世界是不可知的,我们是不可能的。我的背看起来无辜而且无暇,我很奇怪我身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盆骨就是一个腹地,现在没有东西在这里生长,一片荒芜,其他的地方却丰富。

  我去新会展看成都双年展,我多么希望上面有你的画,而不是住在我们的隔壁的谁谁谁。每次我们讲好未来不回转的时候我们都是多么充满希望充满想象。可是现在我很久没有开心也没有冲动了,没有冲动去看你或者像去年一样去见某个人,我想要轻松,为什么这么沉重。我已经不觉得无辜了,我们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个男人,他多么爱我,他多么自私无力。你总是抱怨,总是怪我,你不该是这个样子,都是我害了你。我阴魂不散,你走到杭州我仍然不散,虽然我们已经不见面,你是风子还是风筝呢?我从来没有过线在手里,只有线团,解不开的线团,为什么要冤枉我?你说你的感情被我占领了,情感和时空是没有关系的,我觉得我要失控了,这只是我自己的责任。我们都只用对自己负责。早上醒来觉得空洞,那又怎么样?让我的电话无休止的停下去吧。我们不联系了,我们好好解决自己的问题。我的眼泪有豌豆那么大那么绿,可是又怎么样样呢?明天是我婆婆的生日。你一个月700块应该怪我。我为什么不能给你健康和幸福?只有痛苦,只是痛苦。惆怅吧,仇恨吧。我能怎么样呢?你的对象是我,我的对象是你,你的对象是你自己。亲爱的,我在过去你对我的好里欣喜哭泣,可是现在要向前看。前面有什么呢?前面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

  有时爱情徒有虚名,我们不过是担当了这个虚名,交换了青春和嘴唇,狂风大作流泪的夜晚。你说了那么多决绝的话,我再回头来有什么意思呢?你忘不了,我杀不死你。没有然后。这是关于冰凉和温暖的礼物。七月里的荒凉。即使周围植物这么茂盛,可是我的眼睛,没有温度。不安。不需要安全。为什么我做不到。我正在做到。以爱的名义,我无耻的告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多么害怕,你一点可能都没有,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的冒险旅行到此结束。你说你只要摆脱我就好了。这是你的赌注。我爱,我害。你爱,你伤害。时光将一切更改,如果你相信,我会再回来。一切都不必重来,什么也无须更改。生活在继续,我们继续走,继续忘记。

  我昨天梦见什么了?他们说我是树精变的,沿路有一棵大树没有树阴,上面写着:不管是车厘子还是加应子,社会都不会给你的。在妖怪那里常常是这样,一早起来,他妈妈就把早饭就摆好了,他爸爸在浇花,电视在放着但是没人看。刚吃没多一会,又开始做午饭,他爸妈一直给我夹菜,很多的菜,很多的肉,睡了午觉醒来接着是晚饭。有时他们打麻将我们出去玩回来还会有夜宵。这样的生活是幸福还是堕落呢?昏沉沉的,只有时间流转。我总是很容易就对妖怪发脾气,他说什么我要不沉默要不就抢白他,有时我高兴的时候看到他一脸哀怨的看着我我就更暴躁。妖怪说你很讨厌我了吗?这样的话以后你还是不回来了吧。回来对大家都不好,我们没有话说。是不是很尴尬?我没有觉得尴尬。只是我看到自己的龌龊而逃不脱不想逃脱。

  我想打破这种充满僵持和哀怨的空气,我们去以前的地方吃冰,我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妖怪了,我的每一次欺骗,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妖怪,为什么不能让人失望呢?我以前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我不忍心让别人失望,我宁愿去欺骗别人,一切都很美好,你必须美好。我通过不正当的方式给别人美好愿望,而且我一直这样想就成了真实,谎言重复了一千遍一万遍就连自己也相信了。我告诉妖怪我和小普真实的虚伪的伟大友谊,以爱的名义和他在一起了2年。我回广安来是懦弱的表现。虽然我的愿望是把一切都结束。真的,我不能骗自己了,我的谎言到头了。伟大的爱情让我老实交代。我害了你们2个所以就只能自己生活。我对你们别无所求。不安静不吵闹,微笑,只是微笑。天天上厕所,有规律节制的生活。

  他居然很坦然的说,“其实我早猜到了,但是一直没有问你,我希望你自己对我承认。
“你怪我吗?”我多余的问了句。
  “不怪,其实我们能这么谈话我挺开心的,证明你还是个好人。”
  “那你对好人的标准也太低了吧!”我不禁要笑了。
  “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一直在解决你的问题,因为我觉得你总是有很多想法,很多问题。很多时候一个接一个的来,可是我习惯了,习惯对你好,习惯帮你解决这些。我自己成了没有问题,我从来不考虑自己。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似乎我是为你而活的。”
  妖怪说,“以前我觉得你永远不会安定,永远有无法消灭的问题,也许因为那些问题我才这么喜欢你。因为我自己本身是个没有问题的人,我的生活可以过得很简单,把欲望降低到最低点。可是现在你叫我去成都,我赚很多钱又怎么样呢?没有你,我要那么钱做什么?我爸妈只要我在他们身边过得好好的就可以了。现实不可交托,而且交托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问我:“你和他好吗?他对你很好吧?”
  我说:“总是要分开,总是有问题。”我不想把我们说得太甜蜜,虽然事实上也确实一直有问题。
  他说:“那不是像我和你一样?”我说我讨厌你这样比喻。我脱口而出,“因为我不想做你的角色。”
  “你是觉得我很可怜吗?你也好不了多少。”说完他转身往前走,我觉得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我捡起路边的一块鹅卵石朝他扔过去,碎掉的石头溅到他背上,他充满怨恨的转过身对着我大声说,“我诅咒你们。”然后很气愤的走了。我很颓然的样子坐在路边,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你们对我多么失望,我对自己多么绝望。我一个人站在路边呆了很久,没有眼泪也没有感觉,最后我打电话给他说对不起。我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可是现在我怎么了呢?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是人间最后一个天使了,你是那么天真,我总觉得你多老都还是这样大,可是现在呢?原来人都要这样。不过没什么,我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你也不可能再喜欢我,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共同语言。我喜欢的游戏你不喜欢,你喜欢的音乐是那么难过,你写的字我都看不懂。”
  他笑“其实和你分开了也好,我再也不会对哪个人这么好,我我明白这样让我确定的人只有你一个,以后我自己也轻松,可以看漫画了。我希望我三十岁还喜欢看漫画,看动画片”。多可爱让我心酸的回答。我和妖怪彻底分手了,他提醒我以后做两件事:留头发和保持90斤的体重。最好是黑色的头发,我喜欢他这样说。我很开心的说谢谢,我们很确定不恨对方,我会这样的。

  这次我们始终没有提到小普。那是另一个情节,另一个阴谋,时光可以回去,我们掉进一个一个旋涡,其实需要的只是选择。我没有问他还喜欢我吗?我的记忆模糊了,然后消失了。我站在时光外面,妖怪站在里面,小普在中间,我放开他也不会抓住你。假如明天来临,没有记忆,只有印象。我牵引着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无意塑造了你,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没关系,终于要结束了,这个下午,这么幸福,应该听木马的舞步,或者独自在房间里跳舞。

  在七月里,我把房间里的温度开到16度,看着外面的强烈阳光,享受着冰凉的皮肤的快意。小悟发消息来问我回家了吗?他说他想借网球拍子,他女朋友回家了,他一个人在那边每天看英语准备考研无聊得要死了。小普在傍晚打电话来,他说他穿着短裤走在天桥上,我听着他跳跃的声音问他你心情很好吗?他说因为给你打电话才心情好啊。我感觉到他在跑,又听见火车经过的声音。我说我去看双年展了,里面有个叫欧阳春的人的画我有些喜欢。他画巫师,蓝精灵,麦田守望者。他又说半年后想去北京。我说好啊,我支持你。挂了电话我想起我忘了告诉他庞茂琨画的那个年轻人我很喜欢,我觉得他像在敏感中迟疑的小悟。

  让我没想到的是婆婆居然打电话到我手机上,听到她的声音我很想回去看她。我很害怕以后没有机会面对。我的爷爷婆婆快90了。他们都太老了,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害怕,我怕葬礼,我觉得通灵了,而且它在我心里跑了一趟。恐惧成了针尖,冒出来的汗水就是幽灵,在我的头顶跳舞。我的胃坏了,我的头发开始萎缩,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的,我们也许会在一起的但是更多的是不。谁是谁的血呢?第二天我回家了,我借了个相机回家去,爷爷婆婆很开心,爷爷说等着我给他剪脚趾甲。我买果冻,葡萄干和很多吃的给他们,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我拿纸和笔让他们写自己的名字,爷爷的手很抖,他写出的字就像蝌蚪,走的时候我拿了100块钱给婆婆,我多么希望他们活久一点,活到我可以对他们再好一点。亲爱的妈妈不要害怕,我没有背叛你,我是怕他们死在我们失去机会之前,我想你明白的。过年我可以给他们买电热毯和厚厚的羽绒服,这样不用每次过年前要洗羽绒服的那几天,他们都没更暖和的衣服穿。

  我从家回来的第二天妖怪的外公死了,他是他们家我最喜欢的人,他瘫痪了几年。在他没瘫痪之前他总是戴着一顶绿色的帽子,坐在客厅里的大镜子前面。我去过他们家很多次,他总是在那面大镜子前面拉我的手和我说话,他们搬家后我也去他的房间看他,他年轻时开照相馆,面色红润,声如洪钟,可是现在他的皮肤松弛,手臂干枯。他只是握着我的手不放,他说不出话,但是他听得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他的眼睛认得我,我总是一个人在那个房间里自说自话,就像我站在草地上对着飞过的飞机说,“你带上我走吧,我在这里你看得到吗?”我对他说,“外公,我是小白。你还认识我吗?我们放假了,我回来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真的离死亡那么近,他们请人来把他的脚扳直,就像折断一根干树枝,我听见一声微微的闷想,想起小时候烧火的时候要把柴禾折断再放在灶堂里。第二天晚上去火葬场,我没有进那个房间,直到安葬,在他的墓碑前面我祈祷有神守护他,他躺在这个盒子里这个墓坑里,他过了78个年头,他死在七月。夜里四点我们回来了,大家都饿了,每人吃了一碗面就去睡觉。

  七月底我又回到了成都,汽车开动的时候我想我的身体是过热的发动机,有一天它会自燃的,它会亲手终结自己。在车上收到蓝的短信,她说她所说的自己去争取,很多时候都只是说说而已,说也需要勇气。和小普有一周没有联系了,我就觉得我们会无疾而终的,我喜欢自己怀念自己的不在乎和无所谓,我希望自己做到没心没肺,很多时候我怕疼痛和沉默穿过我,我束手无策。我乘着红色潜水艇,一个人下沉,下沉。你的七月里下着暴雨。这是我的滑梯。我从来没滑到谷底。我的裤子还整整齐齐。我谁也不要见,3个月后才照镜子。那时我不认识自己了,我变成了我的衣柜和滑翔机手,长着招风耳,一直望到镜子对面去,你搭着楼梯来找我,你说要来救火,可是我全身都是湿的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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