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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前的期待，又轻松又美好。还有几天小普就要走了，我们似乎在进行倒计时，在楼梯口看到对面的蓝谷地广告牌和川音大厦几个字时突然充满勇气，我每天要走多少次这个地方，我甚至想着他已经走了，而我一个人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只是有时怀念，我不怕你。我爱自己。

　　我站在院子的路上，我从他的目光里看到骄傲。
　　我站着不动，他也在旁边站着。

　　“我们水火不容，你乖乖的我就离不开你，晚上我们吵架闹一晚上我看见你简直恨得要死，可是早上起来看见你好好的我就什么也不想了，我想过很多次马上离开成都离开你，去很远的地方彻底忘了你，可是我做不到。你好的样子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才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我的记忆不好，我的密码永远是123456。直到现在我才会用你的生日做密码。”
　　“你说娱乐致死，可是我没有娱乐气质。我这样做了设计又去做拍照，我还是想跑回来。我知道自己内心里还是没有放弃画画的，只是不知道路该怎么去走，只好逃避。我知道我会回来，我做了很多，最后我还是会去画画，我还是会来到你这里。”“你会一种心灵魔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找你。我体会不到做人的痛苦，也体会不到做野兽的痛苦。

　　我们的情欲就像暴饮暴食，总是得不到好的控制，我们总是纵欲，不知道节制，控制与平衡，我不止一次的想到过这个比喻，这个似乎不合理的比喻，这个比喻就是关系，就像青春期的肥胖，我是你的甜食，你吃过之后又会想这个对健康不利所以便要节制，要让自己感到饿才能瘦下去，虽然瘦的人一直是你，而且你也不喜欢吃甜食。
　　“我们是饮食男女，可是我们都不能暴饮暴食。”
　　“谁叫你那么好吃？我过了很久我以为不再想你了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谬论。和你在一起我就是不能控制自己，就像和我在一起你不能控制自己要吃很多东西一样。所以我们的结果就是你长胖了而我这样了。” “我要干事情，和你在一起就是耍。这是我的缺陷，我在家里也是这样，什么事也不能干。你总是想改变我，想感化我，朝着我们两个好的方向慢慢发展，但是其实我自己也想过这些，好好在一起。但是不行。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两个人在一起的问题多于一个人。我一直内疚，怀疑和自责，我总是想解决了再去做我的事情，但是总是解决不好。”

　　他对我说，“我们不能死，因为你是你爸爸的女儿你婆婆的孙女。我是我母亲的儿子。我是你的。你是世界的。”石头，木头。我们收割了对方也不会仇深似海。

　　不期待更美的人到来 不期待更好的人到来
　　期待我们的灵魂附体 重新回来

　　我们开始为小普要去杭州的费用开始烦起来。“我们把电脑卖了好不好？我过去好好工作，过年之前给你买个新的。”这真是一场怎样的party？小普身边的人都对他很好，他认为这是应该的。生日的时候波波给他买了件，毛衣，低声下气的说对不起，真正孤独的人从不说出来，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气质，我想我们都喜欢那种放纵自己却小心翼翼对待别人的男人或女人。说到做到是你崇高而优良的品质，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并且身体力行。爱朋友爱自由，爱青春，爱桃红，很好听很轻松很有趣，一天说几百次我爱你就像打招呼，我们在一起能发现一切开心的事情。我从来不抬头看天，但是现在被你影响了。特别的人应该在一起。我们就是对方的爱情恐怖分子。

　　我们只有被丢在这里，被逼到墙壁才不再会逃避。碰过去，掉下去。生活大于感情，那么艺术呢？在哪里呢。它悬在前面，大过我们的头和眼泪。可是，生活却并没有因为他变得有趣起来。我的尿道炎发作了，在考试那天上午。十点左右，我一直坐着想上厕所。出来小普和我去中药店里看病，开了一大堆药。我们把中药装进矿泉水瓶里面。

　　凌晨4点半我们睡觉了，小普醒来叫我的名字，他说，“我做了噩梦，我问你的一个孩子是不是妖怪的。你说不是，是小豹子的。我气得要爆炸了，在梦里来掐你的脖子。”我笑。说“谁是小豹子哦？”
　　“不知道，可能街上的一个随便什么人。”小普说，“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乖乖，我们永远在一起吧。我不要离开你。”

　　天真的疯子，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疯呢？走的时候他叫我不要哭，他说我一哭他就又会跑回来，而且是借钱回来。我觉得自己丧失判断力了，我盲目了。他也承认这些时间以来大部分时间是我在帮助他鼓励他，现在在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人就是我。因为很多事情他不敢对他父母说。

　　这几天天气很反复，晚上下雨吹很大的风。我对他说：我觉得我会想你一辈子。“那就这样吧。和我一样。”

　　小普问他，“你打算做什么呢？台湾那家游戏公司怎么样呢？”波波喝一酒，他很慢的说，“你知道我的，我不愿意去做，我只是骄傲。”小普说“他还有骄傲吗？他敢出去吗？至少我在做。”他把自己当了勇士。

　　我们去收拾东西，小普在房间里转着问我，“你想要我的什么东西？只管拿吧。”我问：“你有什么呢？” 他把画拿下来，问，“这一幅呢？ 那一幅呢？”我突然说，“你对我真好，就像是你一无所有，但这是你给我的肯定，我不知道这种肯定具体是什么。”

　　小普真是个愤怒好青年，我们他问我：“你说在女人的事情上肖剑坏吗？他和很多个女人发生过关系，而且是有女朋友的期间，其实我周围很多人都这样。为什么我不呢？我和你在一起后就不再想其他的什么。我只想画画，读书。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画完画就死了。这是我的使命，我觉得自己就是悲剧。”其实我已经知道小普想做什么了，我们说过无数次之类的话，关于现在，关于未来，生活和艺术，性格的缺陷，冲突，每次我们都说得好好的，可是后面完全偏离了。可在现实中我们并不是一回事，我是自己没有意识到吗？我忽略了一个男人的成长。我想着什么时候我把你变成了这样的人呢？像达利一样怪异，极致，专一的爱我，对我好。不互相遗弃，只是信任，永恒的信任，胜过我的父亲。我只有一个父亲。林老师讲课的时候我一直看着窗外的槭树想着火车的车轮声，有时我觉得要哭有时又平静下来，不自觉的觉得好起来。

　　12点突然下很大的雨，像无故挨了一巴掌的小孩的委屈的眼泪，空无一人的委屈。电脑重新听不到声音，一点声音没有，这种寂静让我感觉像在一个失聪的房间。Patti smith在第十七章《当兰波去》中写道：我刚在我的头脑里做了很多清洁工作，我的眼睛看不到我周围的任何东西，我只是在等待火车或者飞机去一些地方的时刻来到……严捂悲哀，随时准备离开，我真喜欢这样的状态。尤其这是新老交替的季节，六月，七月。

　　小普给我讲了个肾的故事，他说有个妈妈生病了，她的儿子把肾捐给了她，可是她一直不知道。只说是哪个好心人捐的肾。怎么感谢他呢？又说，“你快点生病吧，这样我就可以把胃捐给你，你消化这么不好。让我住在你身体里来管你，不准你乱吃东西，拉不出屎，屎肚儿。”

　　小普想过去西藏、云南、宁夏、杭州、最后是北京。为什么大家都要帮助你呢？你想过没有。就因为你是艺术家吗？最后我给家里打电话要了600块。借了700块钱。

　　英语考试结束了，监考老师和我梦里的长得一样。我想起《梦旅人》里面的老师，那个小学中学高中都是那个老师。我们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可是我们等不到了，我几乎都在太阳下曝晒着，像条反转的底片，我们在枕头上写字，很多很多的字。画很多很多的画。中午去货运公司托运阿杜要的柔光箱，照相器材，阿杜反复叮嘱我们要好好的对它们。可是在那时我看来只像是一堆堆的铁。小普把CD机，电磁炉和衣服我们画满图案写满字的枕头一起托运去了杭州。

　　按成都到杭州的2500公里计算用了272块钱。无数的人来申请加入水像星座群，我觉得很奇怪，不记得自己建立了一个这样的群。在天府早报上看到芙蓉姐姐的新闻和阿飞的博上看到她采访她。小普把东西全搬走了，有的放在我寝室里。房间里空空的，最后剩下床单，他骑着自行车带我回民院，晚上他骑得很快，说：我带着乖乖回去。我好高兴啊。

　　我们看各种电影，在寝室看《碧海蓝天》，那个潜水的男主角的笑容很像小普，温和，谦恭。小普拿相机很近的拍我，他很欢喜，他的开心大过于我。去学府影城看《七剑》，不管它好不好看，我们只是想进电影院而已。小普给我买了一杯又一杯的爆米花，他很幸福很满足的样子。以后我们都要独自走路，疼痛的时候独自用力，生下这个难产的孩子。我会一个人走，直到走到身边没有人。也没有人回头看我。你是我的沉沦，也是我的虚空。我必须放弃你。我会记得你。”

　　走的那天小普很早就醒了，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催我起来，说“你还不起来，今天我要走了啊。我们找个地方和你这样过一辈子吧，我们每天只吃米，我就这样和你一辈子。我不想走了。”我根本不想坚强，我只是叫他的名字，“小普。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的眼泪流下来，我像只无尾熊缠在他的身上，我下来了我们就没有在一起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小普给我道歉，让我消掉所有的疑虑，他说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怪你了，真的。我只爱你，只对你好，以你的方式对你好。我终于相信了。我好了。我已经不怀疑这个问题了。乖乖不要哭，你一哭我就会又跑回来的，我们又像以前一样了。我有多久没有坐火车，坐火车已经不再让我快乐？你就是跑啊跑啊跑啊的那个人吗？他说。

　　我穿着背带裤去送他，就像个渔夫的女儿。走在楼下我们都挺开心，他不时摸我的头，说要是我们一起去旅行多好啊。下午6点38的火车，他只有一个包里面带了三本书，他喜欢的画家：德库宁，奥尔巴赫和巴塞利兹。就像地图和旅行手册，在候车室我反复问他票放好没有，身份证和银行卡呢？银行卡是我们今天才办的，和年费一共20块，在建行的时候有个新疆拉面的老板娘要取34万现金，因为没有预约所以不能取。最后她取了5万走了。我们只是办一张存折。

　　我买了本《非音乐》听杂志里面送的CD。我好希望小普在路上有音乐听有书看。他带了三本画册一个记事本去了2500公里之外的杭州。我没有进站台，在剪票口小普吻了我一下，我很恍惚地点了点头，我惶恐着走了，我害怕我会抱住他说不要走，我一定会哭的。看他转过弯我一下哭出来了，我很想过去抱他叫他不要走，可是我没有，既然不能改变，就两个只能留一个。我迅速的下了楼，走出火车站。

　　想起张楚的《西出阳关》，你们一样苍凉，我在心里向他告别，小石头再见了。你是滚动的石头，固执孤独的石头，我放下你，希望世界不会辜负你，你只想画画，你多么单纯啊。你希望独立又想依赖。没有结果，没有答案，生活在继续，我们是这个世界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都会一个个消失下去，或者突然消失。让我不得不怀念起每一个即将告别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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