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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浪费所有的眼泪浪费了这些年”。
在阳台上洗内衣的时候我忽然流下泪来,我想有个像爸爸或者哥哥一样很安全的男人。我的爸爸有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他不可能也没有能力给我我想要的。我和他很远,很远。我不想碰触到他。初中的时候他回来,我会闻他衬衣上烟的味道。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我想要感情,很自卑,我怎么样小普也不会要我。我为什么会连累他呢?还是这只是借口?我像女朋友吗,可是现在我象个姘头!我像个无耻又多情的小贱人一样跟着你,即使这样还是委屈了你。我怎么就这样了。我放肆的流泪。很大很大的泪珠滚下来,我摸着自己的下巴就像锅盖上的蒸汽。我很怕去看那么很多朋友很热闹的博客。我又想去赖着他了,可是赖着他又怎么样呢?
我们不能像下铺的小鹅同学和她男朋友一样每周见一次面。我们的关系总是紧张情绪化而不稳定。我们不顾一切的做爱最终让爱一切成空。我们走不到对方身边去,只能自己疼,自己忍受。我们是这样长大的。我们是一起长大的。篮球场上总是很热闹。毕业生们吃着瓜子摆着凉席卖各种CD,磁带,网球拍,闹钟,地上摆着一元五本的杂志。很久没有买杂志。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写小说,画画,听音乐,依赖天空和水果。多么好。飞过一架勇敢的小飞机。它亮着闪闪的红灯飞走了。
“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其实都是一个人。”我不需要和你分享,我需要你不在,我们都需要只想的到,摸不到。我们这么任性,我们应该受罚,我一个人听音乐到晕旋。你去了杭州有了钱第一个让我来看你。给我买回程机票吗?我睡了很久很久,就像是在森林里睡着了。我梦见自己因为什么事而打110,在农贸市场,在工商局的楼下小贩那里。我等着那个年轻的警察下来,等了很久,我马上要见到他的时候醒了,醒的时候已经是12点了。我觉得不把它们写下来我会死的,我什么也记不住。CD里还在放不知道什么时候播的音乐。
早上七点来了月经,躺在床上时忽然觉得有东西流出来而且非常稠,肚子痛,根本不能去教室看英语了。我总希望哪天一起床就是阳光,慷慨的阳光,怎么用也用不完。小普是个好人,他曾经对我不好,很不好。后来慢慢对我好,很好。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我就听从了,而且很生气。水烧得很开很烫的时候我通常很害怕,我怕爆炸。我这个人是软弱的,微细的,没有根茎的。中午,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树叶和光照着我的眼睛。女生在睡午觉,男生在打篮球,老人骑着三轮车拉着剪掉的草路过楼下。看着楼下的场景就像小时候大人干活回来午睡,有老牛走过,没有声音,只有蝉的声音。这种绝对的寂静让我觉得心虚。似乎马上就要走来一头恐龙,它要告诉我世界死了,明天将是它们的天下。我是多余的,敌对的,不应该的。
过了两天,小普打电话说,“乖乖等等我,你吃饭了吗?我过来给你买罐头。”我想说不是上午才见过面吗?他已经挂了电话过来了,我去北门等他,他下了车很开心的样子,我们拉着手看对方像是很久没有见面似的新鲜。他说我有50块钱,我给你买罐头,你喜欢吃什么?荔枝,樱桃,还是菠萝?最后他每种买了一瓶还有几个大的果冻,提着在路上他说,“我天天这样来看你吧,多好啊。”他把我送到寝室楼下迟迟不走,我说你是不是想吃果冻啊。
11点半的时候看到小普的两个未接来电,我突然掉下泪来,为我迂回的胃,折痛的背。我们又开始自欺欺人的在一起了,找很多借口和名义。有时侯我莫名其妙的就烦躁起来,看着电脑里那一张张郁闷的小普就像发霉的干瞥的土豆,像我爸爸的胃疼在翻滚,可是我不是你的阿司匹林。没有人是你的药,你需要你的痛苦和孤独,需要在痛苦的状态下享受。这是你的幸福,谁说你不追求幸福。故做痛苦的感觉好受吗?我知道我把一种叫做痛苦的东西收起来了,我觉得自己有点鄙视它了,我丢掉了这种需要,即使它是暂时的。在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像个战士,不需要小普的战士,我是一只腿的锡兵,我要踢开你们。你们是我的细菌,长期驻扎的部队,弑父的儿子。
我不想安慰,但是想消化。那么多的水果在胃里唱着不快乐的歌。会拉小提琴的孩子会不会幸福,妖怪学过小提琴,可是他现在打四份工,还是潦倒得像个不会魔法的妖怪。我死了。你在我的手上。这句话到底要怎么翻译呢?在梦里我看见经血反映在玻璃的镜子上。
半夜两点,我们讲电话我说我们就这样吧。他说“乖乖,我要死了。”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就关机了。我躺在床上想着种种可能性和后果,我睡不着给母猪打电话,叫他过来接我送我去民院。他说现在不行。我说那算了就挂了电话。过了一会他又打过来问我到底怎么了,然后到寝室楼下来接我。不知怎么的,我本来很郁闷的可是看到他背着那个大包走过来就笑了。他无奈的说:什么事啊。我是从数码广场打车过来的啊。刘灿他们还在那边等我回去CS。我们今天通宵,可是我已经下机了。然后我们出去北门那时候居然还有小三轮车,街上很亮,风吹着很舒服。一路上他一直在和我算帐,这多么不值,要花多少钱,而且他肯定没事。我们叫那个三轮在校门等他,就进去院子里,到处都很安静,我去敲小普房间的门,母猪躲在砖头后面,看见我进了门才倒回走了。小普睡眼惺忪的说,“乖乖你怎么来了,我们睡觉。”我也困了模糊的睡过去。
第二天小普说你走吧。你又来做什么,你还想怎么样?我恨你。都是你害我这样的。你害我现在没有身份,没有认同没有工作也没有学位。
“研究生成为了过剩复制品,还要去考研有什么意思呢?”
“你在体制里面说话当然没什么。你不用明白我,也不要改变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要把我毁成什么样子呢?我已经为你放弃了学业,你还要我放弃事业吗?一个男人没有事业怎么行呢?不管那事业是什么,可是我只想做艺术。”
“恨自己是需要勇气的,我知道,我不愿意看到你其实是这样的,你宁愿恨我,把所有的不好,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我真是害怕你。”
“现在看清我是什么样子了吧,好好看清楚,不要再回头。那你不管我啊,你走。你现在提着东西就走。”
我哭了,“你得意,你骄傲吧,你知道有个人永远不会放弃你,所以你可以怎样伤害都无所谓。”他冷笑,“我得意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们那里以前盐巴很珍贵的,农民卖一条鸡蛋来换一陀盐巴,小时候妈妈炒菜的时候我在旁边蘸掉下的盐巴吃,是的,我是小盐巴,你是水。盐融化在水里,最后盐消失了。”我听着难过极了,“你干吗要把自己说得这么悲惨啊。”
“你走吧,我不留你我也不难过了。真的,我不要你最后什么都没有。我说不清楚为什么,我总是很不喜欢谁本来不喜欢,就是我不喜欢感化,教育。”实际上我却是塑造了小普,这不是教育吗?这是为什么呢?
“你让我知道了怎么去爱一个人,可是我不会再对任何人这样了。这样让我确定,以前我伤害了你。
“我只想你好好的,你明白吗?我们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的。我是在想你这样走了是不是就是对自己好?”
“如果你哪天真的不爱我了,我也觉得自己没意思了,我将多么自卑。我也不要自己。你说的时候我心里好害怕,什么都没有。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所以你说要走我也不拦你。你不知道当你说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感到前功尽弃了,我好自卑,我们终于这样了,我鄙视自己了,没有人爱我了。”
我是可耻的。我甚至想过只要你工作就可以了,我们可以每天画画,听音乐,说话。我抱着你。我爱着你。可是我自己呢?我什么都看不到。你是什么变的呢?我再也不要爱上任何人,你就是所有人,所有的爱。有时候我甚至忘记了你的性别,我们像是一个人。一个性别。我们都没有器官。我们被同化了。这真是最黑的黑童话。我知道我放掉你我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的。可是我没有选择了,我没有办法了。你走了几个小时我就想叫你回来,我们在一起吧。很多时候我说怕你难过其实是自己更难过。我想不再回头,又不想这样错过你,就在想不想之间,成了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你是我的天使也是我的魔鬼。“你不光会穿墙术,你还会穿心术,但是我知道一切你都是无意的。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天生就是这样的。你这个绿色的小妖怪。”我不知道我该把不安委托给谁人。也无人会因此记得。“不单要爱我,还要疼我。疼爱我。把我当宝贝。我就是宝贝。”我这么要求他。我不是想控制他,我只是想得到感情。这个世界这么脏,我只想保持自己的干净。即使只是假装干净。他爱我吗?他会长久的爱我吗?心里充满了疑虑。隐秘的担心和幸福。
我问他,“你这样值得吗?你自己选择吧。没有人可以捆绑你,也没有谁是谁的花朵,你是自由的。”两个孩子的阴影时隐时现。我觉得很困难。而且这种困难来自于我一个人,我们会在一起多久。2年。还是十年。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我喜欢泰然,李超雄这样制造快乐的人,也喜欢莫兰迪这样让我宁静的人,我不要迷恋痛苦,我只要大路。我请求小普,“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吧,我好害怕,我不要看到这些听到这些话,我不要你是那样伤害我的人,好不好?我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我觉得自己要得失心疯了。
“你一直在理解我,而不是怪我,我知道你难受。你发脾气也是因为你想我们好好在一起。我对不起你。你爱热闹,你想有朋友来看你,你们出去喝杯咖啡。只有文字和音乐能滋养你。你再怎么和我在一起,这些不会影响你,你还是考进研究生。毕业后去学校,或者去报社写稿子,看电影,你活得有滋味。可是我呢?我只会画画。你只看自己喜欢的东西。写个人主义没有人看得懂的诗歌。你喜欢夏宇。你喜欢无以名状的摩擦,你总为好音乐而激动不已。你喜欢的诗我看着模糊不清,那些字和语气就像是你写的。就像是你的梦话和胡言乱语,让我着迷。而困惑。你可爱极了,我自卑极了。我卑劣。你不会死的。只要还有冰淇淋。还有咖啡馆,天空。还有音乐和文字。你热爱的东西那么多。你天真极了。为什么我是这样的而你这么好呢?我爱你,可是我不能爱自己,我甚至想诋毁你。你的心里丰富极了,而且你不强迫我进入你的世界,你很有自知之明。我要了解你很难。你要了解我却很容易。你有直接而直觉。该死的让我又爱又恨的直觉。我给你倾诉。你难过的只是。我是你的负担。,你要考虑我。你自己活的很容易。你甚至想着养我。我也想着依靠你和我家里生活过一两年。直到我画画出来。我这么可耻。我的家庭不允许我这样。可是我却这样呆着一年。
“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我欺骗了你,可是最后我却被你控制了。我爱上了你,我把你写的字偷偷抄在笔记本上。可是你一直认同我,安慰我,鼓励我。直到我怀疑自己,这个两个人的圈子。你改变了我。可是没有我,你还是这样活在梦幻中。我问过自己一百次,还是没有答案。我觉得你有时爱干净是无聊的,无意义的。我不了解女生的生理。也不了解你。我给你的只是伤害。 在新校区租房子的时候,我知道你很怕黑,可是不会陪你去上厕所,那条路那么黑,那么长,而且你还被我感染了该死的尿路感染。晚上你的脚冰凉,我一个人睡去。你为我流过2次产,我让你一个人去医院,我不给你做手术的钱,我不照顾你,叫你自己处理。我是野蛮落后的,悲伤的。大部分时候我让你拿钱吃饭。照顾我。我很混蛋又很阴郁。你是开朗的,受不得一点委屈的,你不在乎不计较,在很多时候你像个男孩子。妖怪对你那么好,以前我看见你们那么好,他对你那么好,我只是想我永远做不到对一个人这么好。我不敢分析自己,面对自己。我知道很多时候你都没有说,你怕说出来伤我。我糟糕极了。
“大一时,我就想着考研究生,我想着大学,想着为了生存的位置,我从来没有走出过名利。栗宪庭说得对:艺术是个名利圈。它已经不干净了。或许它从来也没有干净过。我渴望成功渴望社会地位,可是你呢?你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你只是顺便努力一下就得到了。而且还随时想着抛弃,去追寻你那些想象中的南方。你对地图无知。可是你迷恋南方。你总是在想象,总是在逃亡。我以前不在乎天气的。可是现在被你影响了。别人看起来你总是在疯跑着疯长着,说话也总是轻易就跑题。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瘾,而且这是我不能解释的,我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我和陶洁在一起从来都是很正常的。周末出去吃吃饭,看个电影,就回去,不会腻在一起。我现在害怕。我只有你了。我还有你。这是美好的体验,这是糟糕的体验。他说,“没有人会比你更适合我,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可是我放弃了你。现在我不后悔。不过我想以后一定会的。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这么做。我必须这么做。”
其实我是受虐狂,我一次次的要小普留下来,留下来继续伤害,而我以为是在爱。可能是爱,我不明白。,我们就这样腻着,什么也不做,你躺在床上滚着,说“不好耍。”然后我过来陪你,呆着,你是一个毁灭的,热情的永远青春期间的少女。我爱你。他只负责阅读你享瘦的身体,我只负责吸吮你的液体。沉默是性感的,敏感的,必要的,逃跑主义的,清理肠胃的,不负责任的,一个人玩的,享乐主义的。我讨厌无比固执的人。仇视他们。因为有时那里面也有自己。
有时候我想填充你,可是你的孤独那么深。你的快乐那么真实。我想让所有的人都看见你,又不想任何人靠近你。你看起来古怪而迷人,你总是害怕失去我,你总是害怕我不好。你买了零食买了花坐很远的路来看我,我知道你怕黑。也害怕夜晚截匪故事的发生。这一切并不浪漫,它们很残酷,你怕男人,可是你如此爱我。我怎么来让你来爱我呢?我总是让你恐惧,充满宿命的悲哀。我让你难过极了。寂静中你的身体里总回想着音乐的感觉。你的身体里到处是天线,和这个世界发生关系。你有无数个触角。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是很敏感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敏感。你是个奇异果又是豌豆,你是绿色的。
“我总是怪你,我一直不承认其实是自己的问题。我离不开你。离开多么久还是要回来。我想不明白我这么多次离开又回来的原因,我很想回来可是又害怕我们会慢慢地死去。”你明白吗?我千方百计的忘记你,还是成为过去。。我已经不能控制我自己了。除了离开你。我也不喜欢粤语歌,我没有你那种小镇情结,爱香港,爱南方,看演出,我也只是跟着你去的,七岁之前我不会讲汉语,可是现在呢?我在看任何演出的时候,你喜欢木马,你喜欢王磊,声音玩具,PK14,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你甚至可以去当一个果儿,为了你喜欢的乐队,我都觉得我离他们很远,站得再近还是那样,没有人进入得了我,感动只是瞬间的。我对这些东西不会有真正的喜欢,我也不能理解你去找他们合照时的激动心情,但是我喜欢你,可是你这么深的进入了我,了解了我,没有人可以这样的,我恨你,你这么聪明这么轻盈的就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东西。我再怎么努力就被拉回来了。我不能像你一样这么有热情,我只是对你有热情,可是我却被这种热情,这种该死的爱所毁了,我现在怪谁呢?很多时候我甚至想嘲笑你的热情,比如献血。我是不可能去做这种事的。又没有钱。而且无论怎么样我还是只想着你的好。想着和你在一起。我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怎么可以这样随心所欲的就得到这一切呢?你总是说你无知,可是你的无知只是天真。就是一种白日梦,你以为云南的人骑大象,香蕉掉在路边,人们坐在阴影里喝水说话。你像娃娃鱼一样难抓。看起来你很爱我,对我很好,可是你爱的东西那么多。我真害怕。我们在一起每天都像是最后一天了。是末日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们怎么办呢?”
小普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说,“乖乖,不生气了吧。我错了。我们好好的吧。”可是我想的不一样,我要的我们一直好好的,你说的却是这几天好好的,到我考试完就分开,过几天你还是会分开。真的。你现在只是哄哄我,谁要这几天的好好的呢?你又不是患了绝症。有时侯我宁愿他是患了绝症。我总是难过,有时候好好的,想着小普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要离开我,想着想着就要发脾气。我忽然想起彬彬也这样,为什么那么没有信心呢?我曾经主动追求,并至今抵抗消极。我在他腿上问,“小普,我还要对你抱希望吗?”他有些虚弱的说,“要抱。要抱。”我埋下头,他把我按进胸口。
Joeki发短信说,可不可以给我一颗大麻种子?我把它种在七月里,我们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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