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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 刹那热爱 瞬间绝望
小河 不会说话的爱情
绣花绣的累了,牛羊也下山了,我们烧自己的房子和身体,生起火来
解开你的红肚带,洒一床雪花白,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你眼中荡开。
没有窗亮着灯,没有人在途中,我们的木床唱起歌儿,说幸福它走了。
我最亲爱的妹呀,我最亲爱的姐呀,我最可怜的皇后,我屋旁的小白菜。
日子要到头了,果子也熟透了,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从此仇深似海。
你去你的未来,我去我的未来,我们只能在彼此的梦境里,虚幻的徘徊。
徘徊在你的未来,徘徊在我的未来,徘徊在水里火里汤里,冒着热气期待。
期待更美的人到来,期待更好的人到来,期待我们的灵魂附体,重新回来。重新回来。
小河
小河。小河。亲爱的倒淌河。这真是一首郁闷的歌,郁闷得和我太符合了。彬彬在我的博上给我留言,说“小白,你好么?我不知道呼唤的是你还是另一个小白。好像一堵长满了暗绿色苔藓的墙,SOMETHING IN THE WAY,可是她从未听过。那时候,我最好的朋友给我说了一句话,既然不能互相拯救,那也不要一起堕落。你说呢?也许吧。所以我离开了那里,并在五月做了最后的诀别。戕灭自己的幻想,还有别人的,还有遗落在时间里的长长的碎片。然后在这个温暖潮湿的城市里,改头换面,或者说仿佛改头换面。在这即将一年的时间里,我不停的在改变,从内至外。然而也是最混乱,充斥谎言的2004年。谎言开花结果,种子种在我的梦想里,长出一棵不见天日的植物,把我的希望高高挂在它密布的利刺上,一片狼藉。谁把流年暗偷换呢?这样呼,那样吸,装着的快乐一样不堪一击。守着两个人的世界,一个人寂寞流血。我制造谎言,又被谎言狠狠踏在脚下,我感到疲倦劳累,气喘吁吁。
05年了,应该是个好时光吧,我期望着。还在谎言里流连,有时心安理得,有时精疲力竭。试着捡起丢失的快乐,试着拼贴破碎的信仰。全知是痛苦的,我终于明了了。带一只隐形眼镜,好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心没肺,也许的小狐狸说的,我喜欢这个词儿。
你说你买了新的绿色的靴子,很想看。视觉动物吧。冬天起,忽然喜欢上这个颜色了。所以把家里的一面墙也刷成绿色的了。植物的颜色,带着芳香,有冷冷的包容的温暖。来找我玩的时候穿上吧?你穿着绿色的靴子,就好像把自己嫁接在植物的身体里。也许从此会柔韧温暖凉爽干净。好像我的绿色指甲油一样,在我的手指尖,倔犟的,不动声色的温暖我。
很奇怪,每次在网上碰到你,彼此总是会说很多,见面又极其淡淡然。我是跟人打交道很惶恐的那种,不知道你又是怎样,毕竟真正论起,只是见过几次面的人而已,但是一直挂着心在你这里。之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半夜醒来,怅然间觉得或许我把你当作一个出口。年少时光的飘忽又干净的幻想激情被压抑,否定,批判,甚至最亲近的人在这个本源上对我的自以为是也不过是嗤之以鼻。也许连我自己也快相信这一切是对的,是理所应当的了。我感觉不到踏实,只觉得茫然堕落碎裂。看着你,感觉到一种本能的苏醒,有时候,我不知道是在疼惜你,还是在疼惜自己。
但是所谓快乐,我想我已经接受了一种妥协的整合。左奔右突,过程是快乐的是过瘾的是激烈的,碰撞却是无谓的狼狈的疼痛的。已经不会像原来那样激烈了,我把自己的心裹成了一个藤球,在压抑里保持呼吸畅快。 不知道怎么会说这么多,本来只是想来说说你的绿色鞋子。是不是有点儿喧宾夺主?也许,倾诉也是本能吧。没有谈心,没有谈心的欲望和心情;没有日记,没有写日记的欲望和心情;没有博客,没有写博客的欲望和心情。那就暂把你这当成垃圾桶,可以么?其间倾倒的,希望被你看明白,如果没有时间欲望和心情,那么也不过就是掉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垃圾,随着日子的数码字风化成灰尘,一阵风,也就都不见了。
“亲爱的。让人心疼的孩子。我看了这些个片断,然而一直哪怕到现在,都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一个触觉层叠又感情跌宕的时代,目睹过无数清脆的悲伤,让人对悲伤的姿态产生熟练的劳累和麻木。我看到你的句子。
神或者上帝。
愿主把一切的祈祷和保佑都给你。
剩下的都属于你。
要带走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你是多么聪明的孩子。我明白有一种感觉超乎疼痛,就是一种异乎寻常的空洞。几年的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归类。唉,不知道说什么,真的,但是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开朗,希望你自由自在。我感到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苍白的,你这么聪明,你明白一切。孩子,敏感又聪明的心往往就迷失在轮回不止的思考里了。别不停的拷问自己,和自己和解,和一切从前和解。你有这个境界。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还是那句话吧,在我们长大后,回想那些年少的时光,我们发现我们从未遵守过任何诺言,但是我们真的真心诚意的爱过。既然生命是幻觉,既然爱如捕风,或许只有记忆是温暖的,是如影随形的。让那些离去的从容的离去,让留下的自由的存在,让即将到来的依然色彩缤纷鲜妍欲滴。”
看着她的话我的泪水掉下来,滴在键盘上,想到流年,想到暗地思念,我看着大段大段的字黑夜里大把大把的头发纷飞,夜凉如水,如同有花盛开在背,在脊椎。我似乎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现实如水君如刀。想起她的头发像海藻,黑眼圈,暗绿色裙子,墨绿色指甲,这些女子。我想着我们都是在过河,在中间我们紧紧的握着手,忘记苦楚和困顿。
三月的第一天就下雨,早上起来接到小普的电话,他知道我还在睡觉说了句“你还在睡觉啊”就说我挂了。我觉得莫名其妙,问他“那打电话做什么?”他说,“家里没人就打了啊。”去办了饭卡,花了30块钱还有一张光大银行的卡,我拿着那根蓝色的绳子穿着带薄膜的卡觉得有些安慰。总算开始要进入这这个学校了,就先从食堂开始吧。去学院注册的时候借了三本书,总算有在学校的感觉了。假期里的英语作文我写了《孔雀》,我看着那些文法不通的句子,想流泪。小学的时候我像个勤劳的粉刷匠一样刷白我的白网鞋。去刘灿的寝室看川大学生拍的一部短片《小偷》,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那小普也应该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放弃了我。虽然你不一样,我还是忍不住怀疑你。以后会对我好吗?会是朋友吗?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呢?我们终究还是爱自己,爱自己,为了自己放弃对方。这个结论让我觉得沮丧。我们以前说过的话,都显得虚假无力起来,就像客套话。那找这么多理由做什么呢?我似乎听到了我们心底最深的探测和回声。我在节食的时候想着饿的感觉只是暂时的,过了就好了,想你也一样,高峰期只是暂时的。任何事都一样,都会过去的。
现在很多时候我并不想念小普了,我想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他总觉得我离不开他,这样他又没有安全感了。住在寝室也很好啊,特别是四个人的房间。她们昨晚在讨论倒数第五排的女生和一个台湾男人订婚了,还特别强调了那个男人28岁,多么年轻,而且身体好。我只是在被窝里笑,真是太生动了,这就是校园,寝室生活啊,我怎么坐在教室里就一点知觉没有呢?在寝室我突然冒起个念头,去给油画系的学生当人体模特,虽然最终我没有去。但是这个念头可是折磨了我好久。
昨天晚上来的月经,早上起来我发现又弄到床单上了。我一直照顾不好自己,尤其是来月经的时候,我总是睡不安稳,让它流在床上。它真的太多了,来势汹汹的样子,卫生巾负荷不了就只得到处流了。同寝室的女生要出去上自习,我只好等她们走了再起来烧一大桶水洗干净大腿。我穿着内裤下了床,走过镜子的时候发现我的腿细了很多,是真的很多,觉得有些奇怪又窃喜,可能是我昨晚吃的鸡腿和蛋炒饭还没有来得及长起肉来。当然如果我今天和明天什么也不吃,它也没有机会长起来。要减肥,就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不,摇篮之前。子宫里。这样很残忍吗。我们错就错在。不,是你错就错在没有早一点杀死我,和我带来的爱情。它差点毁了你,这让我深感歉意。虽然我并不后悔,你也说你不后悔。
小普,如果我结婚了,你是不是会觉得特别安全呢?我穿了你的毛衣和绿色的裤子。还有绿色的靴子。我买了个很小的水瓶,因为上面的图案很像你的那张本来要送给我的画。那张吹什么喇叭还是小号的小孩。我喜欢那张画。虽然那时候你喜欢曹力。但是我觉得你画得很好。不要对我说你一个人喜欢我的画有什么用好吗?
我们离开了,我们平静了。这是永恒的话题,我们迷恋,厌倦,离开。这些都不是药,这些只是让我们的潮湿的干燥剂。在黑暗中我想告诉你,“我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想你好好的,和你在一起。”我要对你说:不要怕跟我争论,争论的目的是为了更多的了解和沟通,共同语言是建立在共同的大方向,而不是你说什么我就盲从。我还想告诉他我每天都很冷,我以为三月到了就不会冷了,没想到成都还是这么冷。昨天晚上上课我一直盼望快点下课。不是老师讲得不好,只是太冷了,这样坐着听课真的很受罪,我的精力全部集中在冷上面了,它袭击我,打击我。成都的冬天没有出路,我太容易感到幻灭,或者坍塌。其实一切都还存在着不是吗?我们是没有轮回的,我们死了就不要再回来,下辈子我还当人吗?我从来没有办法我也没有想过改变你,为什么要改变你,你就是你。你误会了我,误解了我。我就这样躺在你的解释里。 告诉自己阳光会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在被窝里流泪,没有人知道我在寝室的床上哭,没有声音。手脚冰凉地坐在电脑前面诉说,我喜欢挂在网上,是的,我是挂在这里的,就像挂在盒子上,挂在墙上,网络是个容器,有时温暖有时冰凉,我喜欢它。也觉得它在接受我。即使最后梦想会无疾而终。因为它让我停留这么久,我便感谢它。
我看着小普写,“我不想回家,我只想走在回家的路上。”这就像我在朋友没有来之前我很盼望,很期待,可是真的来了我又想躲起来,我想回避任何人,不想见面。我只是喜欢来之前的期待。
下个星期我可能就要去当人体模特了,这在我今天早上看到自己的腿细了之后更舒服。我真是个普通虚荣的女孩子不是吗?为什么我就不能给你带来幸福或者平静呢?你说过我最大的能力就是害了别人还让别人不恨我。是这样的吗?我有这么厉害吗?现在看起来是这样了。你不恨我,但是要离开我。她们要回来了,我不出去看英语,上自习,却在这里打我的流水帐小说。我给你们讲了一个多么糟糕的故事啊。
阿飞说小康是他一手造就的男人。为什么我们也是这样呢?为什么不是你来造就我,塑造我呢?我只是造就了你,然后再把自己捏碎了。那还是女人制造男人,上帝塑造女人吗?你是我的一个消失的幸福的悲伤的梦。我是你一辈子的魔鬼和阴影,拖着长长的尾巴,你什么不去做手术把它割掉呢?只有时间,来制裁我这个罪犯,无辜的天才。真奇怪,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愚钝的,从来不能去参加什么数学竞赛或者任何一种表演,别人跳房子或者跳皮筋的时候我也只是在旁边站着,而且我渐渐的习惯并喜欢上了给别人牵着橡皮筋,我就什么也不想,只是看着她们的工作发呆。有一次上体育课,那时应该是小学三年级还是五年级了,体育考试跳绳我一分钟只跳了两个,体育老师给我打了个零分。因为我穿的衣服太厚太重了,是爸爸从青海带回来的大衣,像虎皮,我舍不得把它脱下来,里面我穿和一件从其他毛衣上拆下来的毛线重新打的毛衣,很花,我不想脱下来,这样看起来多傻啊,我真笨重,而且老师说不用再跳一次了。他给我打了这个成绩。天知道,我在你眼里怎么那么聪明呢?我极力要摆脱这个阴影,我宁愿还是做没有人关注我,没有人欣赏我的人,我只是替你们看着场地和牵着绳子让你们跳。这不是很好吗?我应该感谢你吗?我在保护你。你一直在那里。但是别人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们的花园和墓园。你搬出去了,你需要带阳光的露台和躺椅。你要让我相信我也需要。这样多么好。恐惧感是一种病。
妖怪在来之前在网上跟我留言,说不想要在街上看见他。我当然知道那个他就是你,成都那么大,怎么会遇见呢?成都有多么大呢?你是脆弱的,你是安全的。我一直觉得我把这个小说,日记,流水帐作文写完了,我就死了。正如你说你画完画就要死了。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来定义我们的人生呢?这多做作啊,我们还以为这就是艺术!我们还为它而献生,我们真蠢。小普把糖糖去掉了,单是叫小普。他说他想独立。四月我们刚在一起时,他说我们申请一个QQ,是我们2个人的,我一直叫玩偶森林。你是森林。不是一棵树。不只是一棵树。
过一种集体生活,对我来说是很有必要的。我每天上下五楼,从图书馆到教室到寝室,走在校园里,把饭卡挂在脖子上去打水,我觉得很有意义,很充实。我告诉自己,这是你给我想要的。我必须接受。妹妹打电话来说爸爸星期六就要走了,去青海,说那个要开做干洗店的门市在山上。小普,以后你想怎么样相处想要怎么样的关系,定义我都没有问题了。我们互相爱护,互相感激。为什么要和你计较呢?你不想爱我了不能爱我了。那我就帮你爱你自己吧。天真冷,是不是因为来月经所以特别怕冷呢?我不断的接热水抱着杯子,再赶在没有凉下来之前把它喝掉。我总觉得热是可以克服的,但冷不能。一样坐在电脑前,热了我可以一直不动,眼睛也不转。但是冷不行,我的胃和肩膀,背都生疼,脸和嘴唇也会变色。这就像“把嘴唇摘除掉”。为什么我得不到父母的爱也得不到你的呢?我应该重新相信你了。伟大友谊。亲密爱人。
你不在,我独自成长。小普,你离开我,你要当多么大的艺术家呢?我在看严培明的访谈,他说,自由一点,艺术家最好的是自由。除了自由以外还有什么?哪一个职业比自由更加幸福?随心所欲。成都进入枯水期了,还是经常停电,一环路外几乎都是黑黑的一片,因为限电,街上只亮着很少的灯,到处很安静,在街上看见的人都面目模糊。
我的衣服和英语书都还放在双流那边。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一个人过去拿。小普开始说20号就回来,现在三月了,还没有回来,我只想拿回我的东西,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想。但是我不能老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样的话他也该觉得有压力了,其实他不知道,我比他还要害怕我给他压力。这个虚无沉重的东西。它老是让他喘不过气,让我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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