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上页)
5
我反复的听PK14。
这是漫长的冬天,这是阴冷的季节。
如此年轻,内心是潮湿的,如此年轻,内心是失望的。
这是漫长的冬天,这是潮湿的季节。
我坐在窗口,看着你枯萎,我没有希望,内心是潮湿的。
我在等待你的到来,我在等待你抓住我,我在等待你的到来,
我在等待,内心是潮湿的。我没有希望,内心是潮湿的。
如此年轻,如此年轻。
小普打电话给我说考试发挥得不怎么好,和想象的有差距。“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是有很多人比我想象的厉害,那些人基础很好。我素描没画好。创作也没怎么发挥好。我很随意,很放松,可是好象随意得不够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还没有适应这个考试。我没准备好。”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想安慰他但不知道怎么说,我只好说我明白。生活是在交替进行的,他对考试不再那么理想主义了,但是还是要逃避。逃避是最好的方式。小普坐早上九点的火车回家了,走的时候我们似乎说了分手了。他还是有家的,他的哥哥一直希望他进一所学校,可是现在呢?他永远是弟弟和儿子。他只有一个旅行包。18小时的硬座会把你硌出眼泪吗?在起飞转弯的时候你掉落在蒸汽机的车轮下,没有人接住。你疼吗?成都大雾,停电。起床时看见在电线杆滑动的鸟长粉红色的羽毛。我总觉得他会死在一种交通工具的路上,似乎火车开着开着就会在车厢连接处有一个洞,而小普就刚好从那个洞掉下去。飞机的翅膀会把它挂住,他的衣服飘在树枝上,没有人去取回来。太恐惧了,太空洞了我就会流泪。绝望像根闷棒,无声无息的敲住了我,有种悲伤不可抑止的就涌出来了。我被彻底的钉在了墙上,我动不了,也根本不想动。我为自己的属性而难过。
第二天早上七点接到小普的电话,他说“我到了昆明,你能想象吗?就像是到了一个黑暗国度,而且我看到了早上的阳光就像你说的火烧云。”我极力想高兴起来,但有些徒劳,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讨厌他打的这个电话,知道他要说这个词,黑暗国度,在早上燃烧着火烧云的黑暗国度吗?我们都将悲伤忘记得太快,而且不忍心提起来叫你记得不要打电话给我。一瞬间我似乎忘了我们分开了,忘了之前说过的话。可是我又很开心他不是那么忿忿不平的回家了,像旅行一样真好,不是吗?下午做很多短片一样的梦,醒来后却什么都记不得。像被胶片抓住了一样。我醒过来,看见一尾散落的红尾巴的鱼鳞无声地从墙上掉落下来。
第二天我给他打电话,我为什么要打这个愚蠢的电话呢?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我问“我们是不是分手了?”他说,啊。问我还有什么事?我说没有了。觉得很恐怖,想唱歌的恐怖,脚抽筋跳到不停的恐怖。客厅很黑,我没有开灯,我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小,这样更安全一点,我居然不觉得疼,我们像生疏的同事或者小学同学在尴尬的通电话,我说,“没有事找你,只是想打个电话给你。”说的时候有点脸红,但是在黑暗中完全看不到。我等着他给我一点气息,我抱着热水袋,我知道我的声音有点故作轻快。我问他有没有把我的东西收好,他说很乱,随便收拾了一下。我知道我们结束的时候到了,再没有什么可以向往或让我们癫狂。我有那把钥匙,是各自走开的钥匙。我会把我的东西拿回去,不再回来。我死了,你笑了。我们快乐死了。睡在楼道里的病孩子,没有苍蝇再来叮你的脸。再没有人在冬天的房间里拥抱痛哭,我们的肩膀和胸膛,打开了又合上。我们各自好了,我们终于长大了。再见2004。我亲爱的逃兵和勇士。
我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想着即将到来的伤害。如果这是战争,那么我希望越简单,越残忍。我一直存在的怀疑重新出现。我想我再也不会给他打电话了,我是觉得自己厚颜无耻了呵。我的身体里只剩一颗悲伤的内核,在转啊转,像无人拨动的风车。自己上足了发条这样转到死。人要先有自尊再来爱别人,我了解你但是不想接受。我走了。所有的爱都是伤害。所有的热爱,我不要再等待。我有些颓然,又觉得很有力,在电脑上写:每次都觉得是结束了,是最后一次了,可总是反复得像一场闹剧。我们遭遇过比这更糟糕的时期不是吗?这一切真他妈的复杂。这是一个结束的日子,我们这次分了手再不要回来。我不恨你也不想见你。我们做到老死不相往来吧。你知道怎么爱我,但是不会给我。我不知道怎么爱你,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我们的关系就到这里了。
第二天我去上网,把他的QQ和BLOG链接删掉了,我不能再等待他状态好了,过去我们一直在欺骗所有能欺骗的人,包括自己。只是现在成真的了。我每天带爷爷婆婆出去吃早饭,下午和白雪出去乱逛或者躲在家里租碟回来看,寒假里我们看了很多连续剧,《血色浪漫》,《洗冤录》,港剧,《谈判专家》啊。中间就听歌,音乐就像红酒洒落一地,我真想趴在地上把它们都吃进肚子里。渐渐的我不想他了。我觉得很高兴。我不去上网,只是消磨时间,数着日子。我想如果我有一个数码相机,一个电话,当然还有电脑,有电有水果,那么我在任何一个小镇也可以很好的呆着不是吗?曾经我以为这里是最无趣的地方了,我在考验自己的耐力,吃同一种食物的兴趣,想起火烧云,那我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我只是害怕冬天没有阳光。我觉得我会因这种闷而爆炸,不是窒息。没有人可以左右天气,但是我可以选择停留的地方不是吗?经常想起小普但却并没有特别觉得需要他。我需要的只是有足够的力气爱自己。我听10多分钟一首的SIGUR ROS,感觉像细微温柔的海啸,只是抚摩。那不是爱情,那是皮肤,头发,呼吸和礼物。我的爱情留着和你在一起。
网吧里总是很多人,那么多女生涂着口红点着烟对着视频很大声的唱歌给对方听,还有不少人在上面用四川话骂人。打游戏,玩魔兽世界,酝酿一夜情,看到小普的留言,他说他在家里了,很想我,但是关系很紧张,不要打电话给他,在QQ上留言就是。我长久地把它开着,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我没有回复小普的留言,这不是战争也不是游戏。走出网吧之后我想起我那天打电话问他,我们是不是分手了,他说啊。就像别人问你吃了吗?他说啊。一样简单自然,可是我想得再多,只是对自己的。所以,这很安全。我甚至有些得意,表示对自己满意。他在家里的矛盾是永恒的。我很满意的还有我对他的事情参与感不那么强了。我勇敢混乱的身体,不是果儿。只要我很瘦很瘦,我就无比强大。我再也不想呆在原地,摒却绝望,我觉得自己就要从这种二人关系中出来了,我很期待,虽然走得很慢。我的魔鬼,我就是住在你心里的魔鬼。现在我把它揪出来,没有人能加害于我了,我也不去害人了,我不去哪里,我呆在这里,陪我的爷爷奶奶。他们八十多岁了,我害怕听见葬礼的一切声音,哭声,说话声,或者守夜时的麻将扑克声音,可是总有这么一天,我应该明白,我应该甘愿忍受的夜晚。
立春的前一天终于迎来阳光,旋转的玻璃瓶在光线下就像万花筒。我一首接一首的听歌,破碎的声音,撞击过的声音掉在地上,成为玻璃,成为瓦砾。没有琥珀或者水晶。听REM和GREENDAY的急躁骄傲,这是我们的NIGHTMARE和荒原。我的肩胛骨在凌晨喀喀作响,这样的夜晚没有过,但是离死亡的近却那么清晰。我几乎要张开手去拥抱他。要他来爱我,我背后的影子,他在我旁边不均匀的呼吸,他也急噪吗?我不会尖叫。南方,南方。对我来说就是世界乐园,我在里面要到我所有的渴望和向往。朝南的阳台和初夏的阳光。翻唱的音符隐藏着远去的笑声。我们的演讲很好,没有掌声。不需要掌声,我为你送上鲜花吧。马尾巴的兔子和狐狸在偷笑。峡谷里吹笛子的孩子停止演奏,青春的墓碑没有回声。我们低着头往前走,荒芜之外的四周。绳子上刻着我们的名字:小普和糖糖。
我突然相信小普的话,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管发生什么出现什么。我为这一发现而觉得欢喜和平静。这让我不再想改变你什么。你是残缺的,破碎的,拼贴的,甜的,酸的,病的,腐烂的,发育不良的,偶尔黯淡的,闭着眼睛生活的,那又怎么样呢?你就是你,小普。你送我去广州吧。看着我安定下来再回去,我为你买回去的机票。你买我们过去的卧铺。我们在旅途中睡到一起。傍晚在楼顶洗鞋子,让它们踩在柏桠上晾干。洗鞋子的时候看到天空似乎有一点点颜色,我靠在栏杆上觉得很安慰。我想起小普,觉得我似乎不需要他了,却又更需要他。也许我会崩溃,也许我会更加坚定,我的糖果盒子不在这里,我不能把它带回来。它不记得我的名字。它剥掉糖纸,露出瘦而裸露的身体。河岸上有人在熏腊肉香肠,我喜欢柏桠的味道和它们的果子,河里工人穿著长靴在打捞垃圾,死掉的孩子沉在河底再也不会浮上来,偷来的孩子在哪里。什么都不要说,拥抱尖叫或者液体在脸上的流感,那是感动的瞬间吗?姑娘们成长,小子们成长,我在听小鬼们尖叫和歌唱。没有流泪是好的吗?指甲油脱落,旋涡的陀螺,跳跃的鱼和玻璃缸。我要能辣伤我胃的辣椒,就像烈酒。每天有梦可以咀嚼和歌唱,多么好。只是阳光,只剩阳光。不想被黑暗中的刺灼伤。
看杂志上孙孟晋的文章,“秘密在有些时候就是眼泪,就是一条穿着裙子的街道,就是把爱和悲哀分开埋下。”我很乐意翻译自己的梦,我又梦见了英语老师,这真像《梦旅人》的场景。很奇怪,我对英语老师并没有好感,但却在这个寒假一再的梦见他,我问英语老师你为什么在梦里那么辛苦呢?你兼职公交车司机,晚上卖烧烤,我在公车上碰见小偷,老师救了我,还问我为什么要和小萝卜头站在一起,谁是小萝卜头呢?那时你的语气和期末考说我记得住单词个屁一样,但是这一次我没有笑。我又慢慢的走回去,重新搭公车,你为我耽误了几个小时,我怕愤怒暴躁的乘客去投诉你,我不想你因为这个丢掉工作。面前的白开水渐渐冷却下来。你说:我想但是不敢,你敢但是不想。在梦里,我那么积极而有勇气,我真喜欢这样的自己。我穿着格子裤子和布鞋,看起来很瘦而坚定,我有着花天走地,这么容易爱人的心和童贞的身体。我想给他发邮件,告诉他这样的梦有他参与。
有时我去上网的时候没看到小普的留言,有点失望。也还有些庆幸,因为越这样我越坚定。我们是怎样开始的呢?为什么总是怀疑呢?总是觉得可以一下子消失得像空气,但我不会窒息。如果小普让我觉得不爱我,我就可以不爱他。我不要卑微的,企求和等待来的爱情。我要我们相遇在最好的时候。我们是彼此和一致的。不要让我跪下。你说和我在一起你像一条狗。你说我是高贵任性的公主。为什么我却为亲爱的奴隶流泪呢?我不是专业的作家,不是诗人,也不是自由撰稿人。即使在最高的时期,我也只能写一万字一天流水似的笔记。而你还是无法放自己一马,你继续跟自己较劲,做一个爱画画又被绘画折磨的拧巴人。
2005年我想象着自己穿着粉红色的条纹T恤和牛仔裤。我还需要一双CONVERSE布鞋。和一个挎包。头发,香水,眼影,哑光指甲油,你会再给我穿一条芦苇项链,我还是没有天鹅一样的脖子,最重要的是42公斤的体重。我可以这样干净的去小酒馆看从任何地方来演出的人。我是女孩子,不是果儿,也不要再为谁奉献盲目的热情。我已经忘了冬天在双流对你说我背冷疼了的时候。听沼泽乐队唱Please forgive me.《玩偶》里的男人抱住她说:原谅我。哪里来的原谅呢?我不会再对谁说热爱和伤害,我可以原谅你,但又有谁来原谅我呢?我们是不被原谅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有自己让自己坦然。我们都有各自的红旗飘扬,不需要谁来指引。新年了我们去唱K吧,嬉戏唱游到下世纪。像叶子一样飞,不要负罪,不要受累。
(紧接下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