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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退学了,我觉得这样拖着很痛苦,为了离开,离开成都,离开他的地方。我们颠倒了生活的次序,我们停滞在这里。我写不出什么有学术价值的文章来,见了林老师依然想躲,虽然我很想大方的跟他打招呼,他骑着自行车的样子看起来多意气风发啊。读书几个月了,我觉得自己很潦倒,穷到潦倒。想到一些事情觉得很可怕。这都是由于我没有处理好而造成的。而且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去解决。我需要钱。对我来说一大笔钱。可以解决很多事情。让我难堪的事情。我交出去200块的网费,我想的东西又成了白开水。我的每次房租都是问题,都成了很难补好的漏洞,而且过不了多久又需要填东西进去。它像个吃不饱的孩子。即使我什么也不吃也不知道拿什么来喂它,因为我也没有事物,或者粮食储备。特别是冬天,特别是现在。我怎么办呢?我还是继续住这里吧。其实这里挺好。对我来说很适合。我只是太穷了,所以会觉得难堪,甚至窘迫。贫穷是可耻的,真的。我甚至不能在书店痛快的买一些喜欢的书和CD。
彬彬说需要规范他的生活,可是我多乱啊,我管得住自己么?我们2天没见面了我就觉得他不在了,他一定忘了我,好象去了非常遥远的一个地方,可能是死掉了,也可能还活着。我要感觉他还在。到底是谁更依赖谁呢?我很迷惑,继续这样下去什么也没有做。他很脆弱很矛盾。我也是。他画线条很硬的素描贴在墙上,我觉得他状态很不好。
小普,我现在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有些只能对你说。也只能对你说了才有用。昨天小普打电话来说,“其实很多事情我已经想好了,几乎是做了决定,但还是需要有个人来和我确定,而那个人就是你,也只能是你。现在我明白了。这个人也只能是你。
总是这样,我带着分手的心情一个人回去,小普打电话来说,“你好不好?我要过来看你。”他来了,一切又都回来了,但是他又要走了,我想着我们又要分手了,就想发脾气。我们一吵架小普就说要走,“那这样我离开成都吧。你每次这样我都想逃出这个城市。我不属于这里。”
“你要走的话,我就去做妓女。我已经把你毁了,为什么还要留着自己呢?我不应该这么自私。这样我才会永远不见你。虽然我还年轻,但还有什么可以放任。”
我不是想把他留在身边,我只是不想他这样不好,我也做不好自己。我沮丧极了。小普把我的小刀藏起来了,我像个傻子,在房间里乱转,我就是困兽,流着泪找我的刀,你把它藏起来把自己也藏起来了,把用过的东西还给我。我向他喊叫,几乎要尖叫了,我问他把刀片藏到哪里去了。他突然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朝一个方向扔去,玻璃碎掉了,蒙娜丽莎的画摔坏了。我捂住耳朵站着看他,玻璃划破了他的头和脸,鲜血在冬天的夜里很快就凝固了,被冻成了琥珀,一颗全黑的琥珀。他的眼泪流下来,在这么冷的冬天,他抱着我哭,我只是看着他,我的怜悯对于你,也是对自己。我是任性自私的,我们都是的。你现在对我很好了,很好了,我是知道的,我是真的知道的。你对我说你是残缺的,可是我是破碎的,我们谁比谁更好一点或更可怜一点呢?我是真的不知道。谁没有活在阴影里呢,我是尽量在摆脱,也许有时是成功了,可是一直不能忘记。我们是一样的。我变得好象越来越狭隘又越来越宽广,矛盾一直存在,没有真的平衡,我知道的。我能帮你什么呢?我能做的就是不见你,也最好能让你也不见我。
“这次我从家里来是想着好好的和你在一起的,我们回云南,我们住在昆明,每周回家一次看我爸爸妈妈,可是现在呢?我们本来可以好好的,可是我们太放任自己了。我只是想见你,其他的什么我都不想,每次我也想着我们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可是不行,你太依赖我了。每次你过来,说好第二天走,我们睡到中下午,吃了饭,然后你不想走了,撒撒娇,发发脾气,我就说明天吧。你回去以后没过两天我又来看你了。很多时候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就满足了,我又可以回去学习,可是你不能。我走了你就觉得我又不喜欢你了。又对你不好了,可是我们的喜欢就是一种消耗。我就想我什么都不管了,陪着你,你高兴我就高兴。这样过了几天,我又要提出走了。一直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控制不好自己,我也不能不爱你。我就这样痛苦。你说怎么办呢?你看到的,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也分不开。男人没有事业,心里慌。”
“事业是什么东西呢?是当上画家吗?”
“这是我的事业,如果不能画画,就算我挣了100万,我也觉得没意思。”
“谁叫你去挣100万了。你有了工作还是可以画画啊。我不相信那些说是因为工作放弃了艺术,如果你真的热爱的话,不论怎么样都可能放弃的。你天生就是那样的人。”
“可是我不想工作。”
没有谁想工作的,我甚至没有说,那这一年你画画了吗?你控制不了自己为什么要怪我呢?对不起,我郑重的向你道歉。我伤了你的自尊心和才华,也伤了自己的自信心。我一直觉得人在世界上生活是要承担压力和责任。”我暴躁了,绝望了,我把小普画的那张我们一起的画撕掉了,其实我想说你为什么就要享受艺术家?艺术不过是逃避的借口,你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那这样说我还想当作家,诗人,每天什么也不做,就看看电影,听听音乐,隔段时间去旅行。
我们在房间里裸体走路,就像猴子互相抓痒一样玩对方的身体。小普说现在我被你毒害了,以前我不是很在乎季节天气这些影响的,可是现在呢?这些变得重要起来。我现在总是说穿袜袜,穿鞋鞋,我讨厌你。早上醒来就说你昨天晚上又没有抱我。我睡着了怎么知道有没有抱你,动不动就说你对我不好了,不喜欢你了。”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小普对我这么好了呢?为什么?我怀疑这种感情是不是真的,时间累积的吗?小普说:不是的,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没好好对你,现在要好好爱你。我像在梦里,踩着的云彩是空洞的。以前那些都不算,只有你是,以后都只有你。再也不要别人。“把别人来找你呢?”“也不要。”“我要别人做什么呢?我这辈子只要有你就够了。”
“你知道吗?你身上真的有那么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味道,它抓住了我,你就是低调低得要掉了,你是真的不在乎 ,上课的时候老师同学怎么说你的画,你只是按照自己的那么画。你那种不在乎让我快疯了。我想抓住你,可是你总是表现得那么不在乎。我说我喜欢别的女生,你居然还去帮我找她,告诉我她的名字,我伤害你,你也不愿意说出来,你为什么那么不在乎呢?有时侯我真恨你,好象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很在乎我,可是现在不是了,我知道你都是装的。我们以后好好说,好好说。不做伤害对方的事了。”
我好像明白了,我点着头。小普说,“我们就这样躺着吧。和你在一起什么也不做这样多好啊,每个月只要50块的大米钱。”
把窗帘拉上,房间里暗下来,我们在下午或者傍晚做爱,完了就躺在床上说很多很多的话,有时我们说着说着就觉得美好和温暖起来,就出去吃饭,有时说着说着又觉得悲凉起来,我就哭起来。小普说这样好象是在对方身体里穿来穿去,怎么这么好玩呢?房间里到处是用过的卫生纸,有人敲门我们就装做房间里没有人,我们多堕落,这里就像是淫乱过后的现场。然后他背我起来去看他的画,小普,你曾经是我幻想的走兽,奔跑在水草丰美的芦苇边,只饮溪水,给我做罗谷子的项链。在冬天你的手被针刺出血,它变成黑色冰雪融化,你是那么天真,我任你在我身体上弹奏。我们的蜡烛在停电的晚上流出绿色的眼泪,写过的字都模糊看不见,血凝固成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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