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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派对。每天早上醒来我们开始记下我们的梦。一句一句的写梦,就成了比现实还要逼真的东西。我们交换我们的梦并寄存在对方那里,有时讲不出来就画下来。潜水艇,飞机。云朵。那些排着队的梦境。在梦里再做一个梦。十月里JOEKI说,一个英国的朋克乐队来广州,他们去POGO了,还有人跳水。每次有人跳水,我总觉得会听见一声闷想,然后是头着地的声音。可是从来没有过。 他说实习辛苦得不得了,瘦了很多,最近生活混乱而平静,狗日的生活。和一个叫盘的女孩关系突然进展了,但是他知道他爱的是LO。他说她小孩子气,非常不成熟,那些寂寞的花朵,是春天遗失的嘴唇,就该送给她不是吗?他总是喝酒,他就像酒神产下的病孩子,每天都需要酒精填补身体的空虚,直到暖和起来。
小普有个也超级喜欢喝酒的吉他手朋友叫张景,有段时间我们几乎天天通电话,小普说,“我们不一样。我们分开了,你可以就这样把它放到别人那里,或者你觉得可以的人那里。我不行也不能。我宁愿这样捧着,在我手心里。我不愿意到处放。也不愿意你去,你明白吗?我说“不明白。”
他叹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你还是在我这里呆着吧。我们就这样耗着吧。我不愿意你去别的男人那里。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一直这样呆着,这样什么也不做。要做的话一定要放开你。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呆着,像我一样。为什么?”他看着我。我想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呆着?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
在川音美院我们的娱乐就是听广播,用那个效果非常好的CD机听广播,听午夜谈话节目,天气预报,体育和娱乐新闻,什么都听。要不就什么也不做,只是呆着,腻着。你一句我一句,有一搭没一搭,但就是不想离开。有时很安静,有时闹腾。我们的圈子只有两个人,但是一点也不寂寞。我们这么可耻,这么无赖。我们站在原地不动,我们每天做爱,有一段时间,我们真的害怕,这样下去怎么办呢?成都的冬天没有阳光,很多个早晨,我们在房间里等着看今天的天气,我们没有抱希望,我只想去一座有火烧云,让我有黄昏感觉的城市。花童每次都跟我说相信每个好孩子都有糖吃。只需要把堆积的碎片缝起来就行了。我想起LO,那个收集碎片的孩子,我也是。我的碎片就是片段和瞬间。小普总说我们一辈子都会是情人,无论什么时候,需要或者想要我们都会和对方做爱。我答应他了,我同意他了,我们说过多少傻话,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傻话。在这样冲动的时候,我们都不是属于自己的,是属于对方的。
可是我一个人回到房间马上是另一种状态。我做混乱的梦。梦见试纸和盒子。彩色的格子盒子里面装着黑白的液体。我不停的跑,关上一道又一道的门,进入到另一个房间。我是那么狡猾,我的谎话就要发芽,开出腐烂的花。神。你不会再给我时间了。我看着天空又看看小普,发着呆,这种情绪让我很难把眼睛转过来,即使我在和谁说着话。苹果花一样的意象落在了我身上,一层浅浅的,干净的光芒照耀着我,细小的绒毛也显得更轻盈起来。用SIGUR ROS的声音唤醒了早晨。一夜没有睡。我有想过去那边找他,可是还是没有。我总是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中,我们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就是你的问题。我要把这些情绪放大放大,再用它们来烧掉自己。我想把混乱压在下面,我无奈又好笑的说,“天啊,这一切为什么这么混乱呢?”小普居然说,“你就是有这种能力,让一切混乱的能力。”可是,这算是一种能力吗?我还是把它转接给你吧。
每天,我们都在告别,我们的告别都有决绝意味,可是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我们又在一起了。我们又回到从前了。
有时我觉得我们的情欲是肮脏而且猥亵的,这时我的自卑让我无法写任何东西,也不想看任何别的东西。我的恐惧,它们是镜子,和你带尾巴的蝌蚪精子,进入了我久久不出去。我梦见波波死了,自杀了,我想起小普说的他总有一天会自杀的,在梦里我大哭起来,我多难过啊,狗狗骑着自行车带她的妈妈去爬山,我以前做过这个梦的,这个场景,到处雾气环绕,我很怕掉下去,是在深山里。我们准备在农民街上吃了饭再回去,可是我走了,我一直想着波波死了。我难过得也要死了。
和他厮混在一起,我们所谓的分手不过是厮混的时间比从前稀松一些而已,说到底,不过还是欺骗自己,我们分手了。我想着从今以后要好好学习,没有人在旁边端着杯子逼着哄着我,“乖乖,再喝一口。”之后再给我一颗糖,把乖乖打成乘乘的小普。不准我上厕所看书看杂志,定点上厕所,给我吃蛋黄,和鱼身,一切好吃的部位,早上起来给我清理眼屎,煮很麻很辣的鱼给我吃的小普。我也怕就这样把你给磨没了,那多可怕啊。你成了粉末我就是罪恶的磨房,风车。把你转去风也吹不到的地方,那里多冷多荒凉啊,我不要你这样。所以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努力,去保持一个人大于两个人的心理。我们都足够强大,和对方在一起只是害了自己。我们还要给自己多少时间给对方多少机会呢?
我多么想去云南,多么想每天起来看见火烧云的清晨,这样我会很开心的去工作的。我们一起在云南,生活和工作。我在云南艺术学院。那些纯洁的长发男生。张景一样的吉他手,就是这样渴望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已经不想再说了,你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的。但是你在假装,强迫自己,去让我们分离。这表明你为了理想可以抛弃一切不是吗?我已经不善良了,但是我从前是很善良的,确切的说是懦弱也不一定,就像现在碰到小偷或者露阴癖的男人,我还是不敢叫,所以你叫我养只大狗,我却想去练点跆拳道之类的东西,毕业的时候你还会送我去广州吗?到了那里再给我买只大狗吧。我不会把它当你一样的。给它喂条状的粮食。我要养自己也要养它。周末了带它和男朋友一起去游乐园。你来了也一样,我想起我们说的终生情人。我们是彼此的情人,孩子,外遇的唯一人选。我们可怜的盲目的发誓,如果我结婚。我要对他和对你一样好。比对你好,他不是你,但是在他身上实现了。
十一月一开始我就想出去,去云南,以生日旅行的名义。我约小普去,现在觉得我才是很不知天高地厚了。他要考研,我干吗叫他去旅行?看了会春树。不是觉得她很幼稚,当然我在她身上也看得到自己的影子。在很多女人身上我都看得到自己。包括尹丽川,翟永明,只是有的多有的少罢了,我爱她们其实也是爱自己的一部分。我常常对自己说最重要的是瘦,可是老也不瘦。小普叫我小肉肉,在我的笔记本上写“妖怪上天堂。G下地狱。”我装得不在乎,可是我真想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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