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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七号立秋。我去乌鸦音乐听歌,发帖子。就要开始忘记曾经的耻辱与绝望。看到白白蓝在神经里的话:为什么我们总是提到死亡,为什么总是觉得提前到达死亡?TOO YOUNG TO DIE。白天,我还是穿着裙子去报社。回来我在床上听《不朽》,听戈多传给我的《送给罗丽的花》,流泪。能因为听音乐而流泪比受委屈和其他之类的好多了。它就是一张巨大的网,罩住了我,在梦或者光的深处。在夏天唱着冬天冷冷的歌。音乐像流水一样慢慢流淌,经过贫瘠和空洞,漫过我荒芜或者丰富的花园。我梦见过香蕉还有稻田,过去让它过去,来不及也回不去。没有关系。我吃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肠胃又紊乱又傲慢。觉得不能回家了,做记不得的梦,走过来,走过去,独自用力。先爱自己,再来爱你的自私,到我的身体变成绿色,一切都是过程,一切只是过程,如果爱情就是我,如果 ,如果,还要你回来么?我不想当自己,我想当任何他们歌里唱的得到爱的人。
这就是没有季节的城市,我住在里面不想出去。我整天在乌鸦电台上听歌,望着天花板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长出了叶子,我似乎要飞了。 报社的稿子还是要写,还是有采访,我似乎适应了。我们一直联系,虽然我不知道联系的意义是什么,而他呆在家里又是做什么。他放弃考研了吗?他想怎么做呢?他对我说,你是我的偶像,我为你自豪。我却很无力,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我在博客上写:
你依然是你,破碎的是我。肉体之虚妄……
晚安 国王
你去爱 去经过 去等待 完美的分裂统一
让我永远熟不了 也不去争取 走失在十月的夜雨里
泪水淫水,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时间不会冲淡一切,只是会覆盖……
不安宁也不安稳。走过来 走过去。
仿佛夏天还没有结束。想去一个阳光充足干净明亮的地方,想离开,想覆盖...
你的灰色是如此彻底,秘密的爱,秘密的死。
虚无是在瞬间击中我的一颗钉子。我想去一个容器。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这种感觉很不好。我们所恐惧的所渴望的是不一样的。爱会让我们分裂。
我会放掉一切离开的,我知道期限。一切都是可以覆盖的。天亮了,我整晚没有关灯,日光灯要嗡嗡的响,很多东西觉得没有那么可怕,阳光真的具有驱除黑暗和恐惧的力量。云南的天蓝蓝吧,眼睛杂乱得很疼,想一觉睡到全身发疼,再迎接他们的到来,实际上我是不能迎接的,我怎么可以迎接呢。我拿什么来接。有很多的东西需要我去做,可是现在还不知道做什么,或者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勉强睁着,等着最坏时代的到来。我知道爱也知道侮辱和伤害。我只是害怕,贫穷是可耻的。就像一层还没褪掉的皮和没脱掉的湿外套。我想着爸爸2号来晚上去川大附近吃什么呢。
我听到了花童的《蒙马特大街》,《GREY TREE》,她的童贞的急噪的嗓音,想着她给我打电话时的声音,这么近,那么远。
门窗关着 钟在走着
月亮看着 血在淌着
不知道原因 如此的年轻
身体冰冷 血在淌着
花正开着 门窗关着
钟在走着 我在想着
到底为什么
——sick baby
一个人在这个房间呆了三个月,我真实的感到压力在头上,暴躁在胸口起伏着。我拼命想控制,又想随它去吧。房间乱得要死。还没有洗的内衣到处丢着,还没有写的稿子提醒着我交稿的时间。我可以这样下去吗?我想着把这一期的稿子做完我就走了。我是想把一切都丢下就跑掉的,像你丢下我一样,你明白吗?在这种情绪里我居然睡过去了,我实在是太沮丧了,这一切实在是太混乱了。
我起来了,终于可以洗干净放着音乐来收拾房间,很快乐,很快乐。想到路易丝·布尔乔亚,杜拉斯,一切伟大的女人,突然想活下去,而且很长,很远,终身美丽。我喜欢女人,我爱你们,一切的暗夜玫瑰,带血的蔷薇,冲突与焦虑,改变,毁灭,重生,回忆与逃离的出口,欲望,爱,疏离,死亡,性与自由。病态的沮丧与丝丝的幽默性。 私密和诡异,我的血液,我的身体,我的魂魄,等待,出来,睡觉。
在网络杂志凉茶上,看见关于广州的图片。那是在一个天台上,就像醉酒之后出现的幻觉,可是我还从来没有享受过醉酒的罪恶和快乐。我的酒量那么好,好得莫名其妙。喝多少也不会醉,也不会发酒疯,越喝越清醒,可怕的清醒。我很想很想在这种幻觉里向下的飞翔,坠落在水泥地上再也不会醒来。
八月的最后一天,彬彬说花花瞒着她和别人关系暧昧。感情的事情总是很多的洞,有外面的有里面的。她说“我不说离开,但是要多为自己打算。我曾经为了爱情的名义跟生活和解了,现在才觉得是另外一场希望的破灭。然而相信这个男人携带爱情让我相信世界。我告诉他我喜欢植物和大地,也想爱一个给我指引的男人。她说她也喜欢远远的看人,走近的人难免带来伤害,不是因为胆怯,也许是因为我不够坚强吧。但是被欺骗是很屈辱的。在这时候我是很坚强的。这和我们想象的爱情不一样。
彬彬开了博客,她说暗地的病孩子可以独自享受快乐的。看书睡觉,无聊啊。一年了。真快啊。
独自快乐和独自用力都是很重要的。你会好的,还是会寂寞。也会快乐。
JOEKI在Q上说昨天他把左手割开了,他说:给自己一个伤口。他还拍下照片量了尺寸,他发图过来给我看,很清晰的图,他的左手抬高着,眼睛正在往下看,正在凝固的血快要盖住那条伤口,像鲇鱼的胡须拖着长长的血迹,伤口很深,我的心里很紧。我还能说什么呢?“给自己一个伤口。”这个理由很充分。我心疼他的迷恋自杀和伤害。我的喉咙像被堵塞住了,他说快开学了,但是不想回学校,不想上课,我说我倒想上课,我想被管一点点,感觉一个人在这里太散了。他下学期去实习,我已经毕业了又在另一个学校开始三年的研究生生活。我的伤口已经覆盖了,有细微的疼,就像冬天风刮在脸上。我体会着这种粗暴的疼,树枝打的脸上,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我觉得自己用这种方式在和自己说话。可是以这种方式和自己对话的不只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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