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唱歌,在声音尚未消失之前。
请让我舞蹈,在身躯尚未腐烂之前。
请带我离开,在羽翼尚未脱落之前。
牵一束丝线,钓起一轮月华。光华碎裂成无数的小光点在空中漂浮,漂浮的所有光点又突然全部聚合到一起,汇成一个紫色光球,静静魅惑的色彩犹如妖姬的瞳仁般娆娆盛开。
像一阵风儿,她跑上了高高的山冈,略显凌乱的黑发在夜风中飞舞。
她穿着一双绿舞鞋。小小的姑娘。穿不透的树林,飞不过的小溪,放飞的鸟儿,归水的鱼。远处是山,脚下还是山,齐腰的芦苇开满绒绒的白花,盖满山头绵延到天际。
小花开在路边,小草长在水边。水晶杯托在微笑的情人手中。
银质的藏花铃,绞起的鸢尾花饰精致而泛出隐秘的光,破碎支离的美好影像。
赤的脚,落在木板桥上。支起的一膝,搁在膝上修长漂亮的手。
黑魆魆一片的深潭,看不真切又有一种无法抵抗的引力,如宇宙尽头的黑色漩涡,容纳着、啃噬着好奇、恐惧,以及生命与光明。
花园里的雕像,英武的骑士跨于雄健的战马,马儿四蹄腾空骑士长矛尖锐,月光自矛尖上如水般洒下,随着矛尖上的喷泉汇入马蹄下清澈安静的水池中。一切都匍匐在石头墙根,被夏的夜色笼上一层神秘面纱。
花在水中忽然地融化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段绿色的茎,水色印着纯净的蓝天,晶莹透亮,微蓝荡漾。
一只受惊的小鸟从树上落下。
像一道闪电,她划过了高高的山冈,黑发在深蓝天空下成了忧郁的色彩。她笑一笑,就轻而易举把握了季节的命运。她的翅膀遗失在不知名的沼泽中,唱不出约定的歌曲,忘了通向幸福的小路。
我看着她一天天地美丽,我看着她一天天地老去。
还有……
还有,那双绿舞鞋。还有,那件绿衣裳。那位情歌一样的女孩儿,踏着一地不灭的黄葵为谁而舞。
闪亮的泪滴在舞中飞了起来。
会飞的泪滴,亮晶晶,像星辰。一座孤独的冰山正穿行于温暖的海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