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9 | 2006-12-25
 

小普和糖糖
(第七章/8)

文/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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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的花让我开,我的花让我自己戴。你一个人玩。

  九月,一届新生又入学了,我的英语考试通过了,不过是刚刚及格,我发现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考试不会考得很好,但是刚好够。我几乎想请英语老师出来喝东西了。我在这所学校呆着,居然对它产生了感情。我在阳台上看着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去食堂,开水房,教室,操场。我生气的是这一切竟然是我自己努力争取得来的,可是得来了却发现是那么没有趣味,我看到导师还是会有想躲过去的心理,而且还付诸行动了,但是又怎么样呢?三年过后又怎么样呢?我懒得去想,这一切真该死,我居然找不到有意义的东西。

  母猪每天在网上,他在报社做经济版的记者。我多么希望他来看我啊。

  中秋的晚上天空看不见月亮,我们从府南河走到学校还是看不到。我和刘灿一起去放了河灯,我许了让他戒烟的愿。他说自己是伪上进,伪先进。保送高中再保研。他发补助了给我买了个雪月饼。夏天尽头。八月和一切过后。房子是件外衣,墙壁吃掉油漆。诗歌和艺术不可复制。我们为什么要保持警惕。最终变得虚无而反常。我喜欢亮瓦,和炊烟,苔藓,浴室,照相机。让我随时去欢乐吧。你继续走,成为一个人,结束你的前半生。

  G的签名:选择一种快乐,选择一种代价。玩的起,任何代价都接受。我舍不得停下来,完全的奔跑,裸露的,内在的,开放的,外向的。有人回来做摄影记者,有人充满着走的情绪。谁是天煞孤星,谁在一意孤行呢?他的每一张照片我都留下来,她的每一个句子我都记下来我会变成谁呢?别人的生活在继续,继续。我在成都呆了七年,七年是什么意思呢?从华蓥到成都,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出去了就再也不想回来。夏宇说“只有什么才能抵达爱。”我想跑掉,我带着我的电脑和书包,听南方舞厅让我快乐要跳起来。这是我要的。在想象中抵达爱,抵达虚空。过了这么多年,所有的TA们都应该长大了,为什么我们总是殊路同归。

  九月,JOEKI改行卖保险了,他说,“我相信这绝对不是中国的第一个朋克保险推销员。他说还是没有戒掉酒,工作是令人恐惧的,他不想怀念学校,我想要一个公共的啤酒王国。我没有任何信仰,一切都徒劳无功。不理会他们。”我听着他的话想起《猜火车》里面后来上班的伊万。他说这个工作不适合他,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是伟大的半迷幻半现实青年。他是路遇葬礼的无知儿童。我爸爸说了几年去青海,重新出去,可是越到后来越没有勇气,我们呢?我们会越来越灰吗?很多时候我们就像我们就是走在城墙上面的人,或者我们会走着走着变成一块灰色的砖住进墙里,或者会掉下来,我们是在黄昏里寻求平衡的人,可是会一直平衡吗?在暴雨来的夏天,深蓝说他要买把质量好的伞,关键时刻可以当降落伞用的那种,可是我们找得到吗?看起来我们这么年轻,新鲜,我们如此灰暗。

  我只是偶尔看彬彬上线,却都不和她说话,直到有也她说好几个半夜都想自杀,却不知道要让谁收尸,我总是给别人希望,却总是不能。他们才是真正的嬉皮,后朋克,不屑拯救,我却整天的想着怎样可以更好,更平静,我在半路给人希望,最后是什么呢?和彬彬在网上说话,我们有几乎有一年没见面了,我们住在一环路的南一段和北一段,我们只是两所学校的距离,可是我们可以在各自的地方不出来。我经常觉得很快乐,可是一直在想你……彬彬说她很久没有写字了,所以穷疯了,有时候想,要是有个人能养我就好了,不要多,我可以每天吃的少少的。然后让我有书看,有歌听,有电影看,不用发愁房租水电和上网费,如果良心发现,偶尔再带我去买件好看的衣服,其实每天都有很多快乐,短期内也有很多快乐,甚至目标,不过再往后看,我就快乐不起来了,我觉得没有路了。

  我们终于都处于失语的状态了。彬彬还是这样,大家都一样,游戏的游戏,彬彬和波波一样打了一年的游戏。大家都在拒绝工作,拒绝生活,对自己真狠得下心的过这种日子带着莫名其妙的情绪。他老是说戒烟,最后还是没有戒掉,他的感冒还是好掉了,“我抽烟就是要对自己不好,我就是要对自己不好。”他呆在这里不快乐,他要走,我听布莱恩·莫高沙沙的唱VINCENT,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是的,他们都不快乐,我一个人在这里努力做什么呢?我还是去看演出,我像个傻子,大家都用各种方式来对自己狠,我却一心想着要好起来,正常起来。堕落其实如此困难。问题是找个工作就正常了吗?我想起彬彬去年说的“也许我该找个工作了……”

  彬彬说,“有时我觉得很烦你有时又觉得超喜欢你。喜欢你的时候我觉得我可以放弃一切,改头换面,过随心所欲的生活,这时候,想起你是一种鼓励。我的随心所欲,不是柏拉图,有现实的基础,有实现的可能,是个褒义词,没有单细胞生物那种异想天开的愚蠢。可是烦你的时候我害怕你的真实和正视,你日我觉得我是在自欺欺人,我无法面对自己。”最后我们在一种微妙的美好感觉中结束了这次谈话。“你知道,微妙很容易丧失,我们都选择在这个貌似最好的时候结束了。

  张建国说丽江很好,可是十一不要来,这里比春熙路的人还多,我还是要考研,可是不知道考什么了,走来走去,我都要老了。“我只想一辈子呆在学校,直到我也可以带研究生,带出不一样的研究生。”

  有时我和同学去一个看偏僻的网球场打球,路过一架又一架的飞机,我真想把它打下来。听着MY DECEMBER,十二月提前来到了。

  九月,我一直想着有走过那么一条有路灯的街道,它的尽头有一间当铺,很久以前我把东西当在这里,现在我要穿过它到那家店里拿回我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些情绪和形容词。比如,勇敢,保护,坚强。我走在这么一条街道上,不知道哪家面包店里传来面包切片的声音,重复着但是不单调,像鸽子在广场讲话,症候群的声音,它们长着灰色的眼睛,不认识的路人,不完美的情人,你用眼睛看着我我怕你伤害我,我没有拥抱你的勇气,我把勇气藏在裤袋里,牛仔裤松松的,可是勇气,它紧紧的拽着我,它没有见过大场面,真是笨蛋。我没有做妓女的潜能。你用刀来解剖谁呢?我不会问你究竟在那里我们会变成谁?变成谁也没关系,一切过去之后我们还是自己。我们早就结束了,我的内心既不干燥也不潮湿,我们都是失败的,我们都是有罪的。

  我的间歇性暴食症好了,同时严重的节食也消失了,感谢刘灿这一个月来每天叫我吃饭,温暖我的胃,带我参观可爱的川大,带我去很远的地方吃鱼,在街边的游戏厅打游戏,我每天晚上和他去吃猪蹄汤,我真想对他说声谢谢。在吹着大风的夜晚说他要死掉了,但是说不出为什么。我依然只忠于自己的耳朵,不顾其他。这本小说就是个琥珀收容所。我反复的把这二十万字弄过来弄过去,在这过程中得到无限的满足,就像是和它们跳舞再做爱,我出了很多的汗,也流了很多的泪。

  我和小普长久的不联系了,就像这个人消失了。我宁愿每天去街上找街机游戏也不愿意想起小普,他完全的从我的生命记忆中消失了,我成了个机器人,火星人一样正常的生活着。我去了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学校体育馆塑胶跑道,孩子们还是在玩沙,我觉得一个人就这样的消失掉了,我想象中的那个沙漏终于发挥了作用。它就在我不知不觉中过滤了一段日子,使我再也想不起来了,我似乎忘了,又似乎好了。我经常去223的博客看他的新照片,我想什么时候也让他拍拍我呢?我喜欢那种漫无边际的情绪,没有情节,没有结局。我喜欢有无数种可能,我喜欢没有结局。我拍很多的照片又把它们删掉了,我下了很多歌没有听就删掉了,我爱了你没有在一起就结束了,去看PK4的演出,他们的新专辑叫《白皮书》,最后他们唱了《拒绝参加游戏的人》,我去买了一张CD,主唱杨海菘在CD封面上写了一个四方的“糖”,就像一块方糖,我还是听很激烈的音乐,我的暴躁被打碎了,心里一点点的安静下来,听王磊的CHILL OUT音乐,很快乐的电子乐,我有时很快乐有时却低落得快要瘫痪了,我无可救药了,我平衡了自己的身体,我把体重保持在90斤以内,我的内心还是不能平衡,我到底想怎么样呢? 就像祖咒在《冤枉》里唱的“诸位,我们在地下,不是地下精英,是过道,你不是诗人,你不爱政治,我也不是朋克,我们只是第十三节车厢里的流浪汉”。

  我仍然会发呆和看见飞机会停下来望着它飞过,听见火车声音会恍惚的习惯,就是我仍然迷恋容器和交通工具。因为这种热爱,我总是把容器洗得很干净,可是我自己却布满灰尘。我不知道从哪里洗起,成都要修地铁了,天府广场前面一个大坑。我仍旧有很多的缺陷,主住进了我的心里,天上的父,在听赞美诗的时候我还是平静了。JOEKI说:我没有任何信仰,一切都徒劳无功。我和别人在一起都打不开,打不开身体,打不开皮肤,我住在一个容器里,就是热气球妄想症。我看着幼儿园的海豚和长颈鹿安静的站在那里,想着我们的黑童话,夜间动物园就像是寓言。游泳池的水抽干了,现在是九月,游泳已经有些冷了。下雨了,我把相机装进包里走了。我确定我是一个人,我不再等待谁来带我走,一架大飞机停在我面前,我跨过去这座假想的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