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梯上到二楼,再经过孩子们的宿舍,走廊的尽头就是一个图书室,紧邻着和尚与肖老师的宿舍。大门洞开,迎面对着的是一扇大窗玻璃,神山的身影、明媚的阳光都触目可及。在事先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好奇地走进去,结果像是受到了一种“撞击”:它给了我意外的惊喜。面对着那个知识孤岛,我觉得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桃花源,涓涓细流在心田里流淌。那可以说是学校里最神奇、最有意思的地方了。靠着四周的墙壁摆了一圈桌子,桌子上就码着好心人捐助的书籍,摆放地很整齐。你想想,这些可爱的孩子或站或蹲,在这个给他们营养的广阔世界里无边际地驰骋,开动他们的脑筋,飞到大山之外,飞到书页上描绘的美丽地方,干一些他们家长听都没听说的事情,三两个之间还用那不多的知识互相讨论解释,不是很神奇吗?如果你看到这种场景,是不是会感到很欣慰?这些孩子中大多数没有到过香格里拉,更别说大城市了。书和知识是他们通往外界唯一的路。
不过说起来那种整齐的局面也维持不了多久,在我们和孩子们“共同”的作用下,三两天之后图书室就会变得一片狼藉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总是会有整齐、混乱、再整齐、再混乱这样的循环出现,可惜我始终没有看到到底是谁收拾的,反正我没有帮忙,只作为“破坏者”出现了。
东竹林寺回来的整个下午,我们几个就泡在图书室里找书,准备备课。书里最多的是供少数民族地区使用的小学课本,另外也有好多藏文书,基金会最近也向学校提供了很多杂志来开阔孩子们的眼界。从中找出了新华字典、课本、十万个为什么、故事书等等,堆起了一大摞。不要小看这个小天地,这里能淘出很多宝贝,屋内不时传来意外发现的叫声。《窗边的小豆豆》、刘墉的好几本散文集、《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甚至玄幻小说《小兵传奇》都出现了。惊讶吧,我是吓着了,更高深的也有,比如《软件工程》,计算机C语言的,居然也有经济管理类的大学教材!六级英语单词手册倒是能派上用场,闲着没事时我背点单词。
门口的墙上贴着两大张鼓励他们努力学习的留言。也许,几句微不足道的话,放在那里,就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今天,孩子们的晚饭吃的是方便面,这对于他们说可以算是美味了,比吃肉还香。曾经有一段时间,是冬天左右,学校实在没钱买米,断粮了,最后靠着统一集团的分支机构捐赠的几箱方便面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此后,学校用观唐广告公司的捐款建起了自己的菜棚,为了表示感谢,菜棚被冠名为“观唐菜棚”。
由于刚接触他们吧,孩子们和我还都不熟,所以在我走过去看他们吃面时,有些人就害羞地走开了。另外一些则拿着他们的大饭盆嘻嘻地傻笑,笑地纯真灿烂,一个男孩子拖着长长的鼻涕,快掉下来诗就使劲吸进去。看那两个低头不语的,正不耐烦地等着面泡开。你瞧瞧我的,我再瞧瞧你的。一看周围,好多碗啊,饭盆啊都没有盖盖子,所以才泡得慢,再瞧那边厨房门口,一个绿色带有小水龙头的大保温桶,呼呼冒着热气,孩子们互相帮助舀着热水往面里浇。每人两袋面,跑过来的孩子都是一股脑把料包扔都进去了,料包撕是撕开了一个口子,可是小塑料袋也埋在面里泡着呢。真怕他们也把袋子吃了,所以我们就大声嚷嚷开:“袋子是不能吃的,把里面的酱挤出来,袋子拿出去!”可是这种没有目标的说话似乎并不起作用,每个人都觉得说得不是他,虽然听得见,听得懂,但就是很少照做。你得一个个去告诉他们,太小的还得帮他们从面里拿出来,给他们挤,他们的手实在太脏了。也许他们以前吃面都是食堂的师傅阿建一锅煮出来再分吧,这种汉地孩子都知道的常识在学校里却没有被普及开。
他们就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聚了大部分人。剩下的男生去了厨房,女生则喜欢围一小圈躲在教室里,边吃边聊。对着人多的地方问了一下“好不好吃?”依然是无人回答,他们瞥了你几眼,顶多笑笑。有两个看上去是最小的,我就抓一个问,本来以为是孩子们说藏语不太懂汉语,结果被我抓的那个恰巧是学校里“少数民族”——汉族孩子——陆乔治。打开一个点就好,以后才能打开一个面,先找个能沟通的。慢慢地这小家伙就和我熟了,连带着还有和他用一个饭盆,一起盯着泡面的小伙伴——边剧,一个时常穿马刺21号“白”球衣的小孤儿。
“好吃” 他点点头。
“那你们为什么用一个饭盆呢?”
“他的丢了”,陆乔治答道。
“那你们就一起吃啊?你们是好朋友吧?”
“嗯。” 还是陆乔治回答的。
吃饭的家伙都能搞丢了,这边剧也真是有本事,不过有同患难的兄弟,证明他还是的确有本事的。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边剧同学是个不简单的孩子。
而那个陆乔治,家在香格里拉碧塔海外住,离学校这很远,父母是汉藏两族,有个调皮的哥哥也在学校上学,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回家了。
边剧在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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