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在一个离弃，怀疑，扭曲的成人世界里，
　　她想给你充满古典及洁净感的感情。这样的爱。
　　可以在静寂中孤独地存在，或许盲目，但一定不带有功利性的目的。

　　这样的细腻究竟对不对？或许不该对你这样的眷恋。

　　那个城市的清晨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清冷。
　　虽然没有太阳，可是遇到很多人。
　　她那条鲜嫩的粉裙子就像灰褐色尘土中的亮点。
　　她将自己陈列在台阶上，像一件待售的商品。

　　虽然离开你，她的心就如同无家可归的孩子。
　　你一定不是她的家。
　　可是那个清晨，她依然站立在嘈杂的人群中，
　　依然觉察，你，慢慢接近……

　　（一）

　　她像一件商品陈列在台阶上，等待被你领走的那一天，古老的X城里没有阳光，街上的人们就只能走着，没有影子。X城的古老味道永远包裹在尘土的微粒中，几千年的安详肃穆在空气里漂浮游荡。你可以想象它年轻时独霸一方的枭雄模样，而如今它的苍老久远依然令你无处可逃。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不再局促不安。出站口的对面是一道长长的，一言不发的灰色城墙。而它的臣民们，那些站前的商贩，他们倚着它的身躯生生不息。城墙右侧的墙角下停靠着几辆并不崭新的巴士，巴士上空悬挂着一些朴素的木板，白底黑字清晰地标识了省内大大小小的地名。拥挤的人群总是很忙碌，到处弥漫着清晨空气中清洌的味道。千年的混沌，衍生鲜嫩的清晨。这就是出站口的台阶上望过去所看到的一切。

　　后来她向你走去，仿佛你是她的栖身之地。

　　出租车的后排座位上，她坐在你的身边。转过头看你的侧面。她思念很久的那张脸，棱角依然十分鲜明。厚实的手掌自然地覆在腿上，所说的话是询问她冷不冷，然后讲述关于你在X城里的一切，时不时对她笑笑。她看得出那样的笑容里确实写着想念，也看得出你的疲惫。

　　她选择住在离你最近的地方，距离是她唯一的标准。

　　你拉开房间的窗帘，对面是一幢旧式居民楼，老城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可以看见铁栏杆，一小堆择好的菜叶，一辆旧式儿童车斜靠在阳台一角。一个戴红领巾的小学生从外置的楼梯上下来，脚下腾起灰尘。她斜着头看窗外人们的生活。你走过来俯身给她第一个拥抱，气息很干净。你的手掌又覆在她背上，乖戾的她轻易成了猫咪，感受暖暖的体温和身上的味道。

　　这样的拥抱大概不宜太久，所以你直起身要她好好休息，等你回来。前所未有的温柔。她竟动弹不得，看你转身出门。一切无泪，如你所愿。

　　（二）

　　没有阳光没有阴影的午间，你抬手敲门。你知道有一个头发松软的女孩儿在门里。她小心翼翼地开门望见你，就足以忘却一个上午忐忑的等待。如同一个五岁的孩童，只记得游戏中欢愉的安慰。

　　她喜欢坐在床上看你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你的味道和摇摆的手臂让她不孤单。握着遥控器，喝水，踩死一只吓坏她的虫子，低头向她询问，眼里一片漆黑深渊。

　　她跪坐在床上，独自观赏着你的背。仿佛那是大海深处的一片蔚蓝，苍凉并且冰冷，无人可至。于是她的双臂越过你的肩膀垂至你的胸前，柔软的下巴抵在你的头顶，好像一个举着麦桔杆在麦田里拼命奔跑过的孩子，精疲力尽。你在胸前握住她的双手，轻易救活了一条执意要上岸晒太阳的鱼。

　　你在的时候她蜷缩在你旁边，喃喃地抱怨或者自言自语，然后从你的手掌中得到安慰。你不在的时候她趴在你休息过的床上，聆听四周的喧嚣与寂静，并且学习等待。偶尔想象你与女友如何相处，深知那个女人一定获得更多的拯救，这一些并不可爱的。

　　外表漠然，内心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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