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文/轨


  倘若故事在那个夏天戛然而止,你的情书就可以随着光阴一点点褪色。我没法刻意书写关于她的字句,记忆里的全部都被你覆盖掉,在那场愚蠢的爱情电影里,我只是个画蛇添足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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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坐在教室的角落,始终不是安分的角色,不仅仅是因为你是这里唯一的体育生。听你厚重的嗓音在空旷的操场回荡,听你诗句里全然不是你看上去的洒脱,听说你追班里的某个并不熟识的女生,听说某些女生因为你不和。

  都只是听说,我们不过是偶尔打个照面的路人,甚至不曾清晰彼此的模样。你穿梭在欢呼的人群时,我捧着小本彩页的《蔷薇岛屿》,听四月阳光里的风吟。窗外不时落下大朵的白花,每个清晨都会遇见蓝色长尾巴的候鸟。

  她是鬼魅的女子,双眸明亮。你叫她小米,你说因为她喜欢吃米饭。你把她写进你的小说里,变成你宠爱的女主角。你把《蔷薇岛屿》给她看,新版的大开本,玫红色的插页角上是你的铅笔签名。你牵着她穿过这座无情的大城,像每一对年轻的情侣一样,简单快乐。

  她离开你的那天你喝了很多,啤酒和呕吐的味道夹杂着你的咒骂声弥漫了整个教室。我坐在后排,猜想这又是一个青春期结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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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遇到了你,在风和日丽的十一月。偶尔的短信问候在深秋的夜里回暖,逐渐沉溺于彼此的轻声述说,这微小的幸福像卧在舌根的白奶糖,融化得毫无知觉。

  在你面前我依旧是沉默不语,你耀眼得让我失去言语的力量。我们坐同一班公交穿过半个城市回家,一起去看新上映的大片,偶尔给你听我喜欢的乐队,也和你说些对你而言无关紧要的秘密。

  气温降至0°,天空净朗。

  那个你疯狂追过的女生开始质问于我,我无法装出无辜的样子,同时明了的是你从不曾也不会属于我。只是你依旧像漂浮着小尘埃的阳光一样围绕着我,照亮我苔藓般的生活。

  如果哪一天我送出去的巧克力被拒绝了,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吃,一定要比我吃得多。假若你只是这样的身份,事情大抵会简单很多。你误读的意思固然美好,可惜美好往往不是所谓爱情的主题。

  意料之中的情书还是打乱了我,我没有力气拒绝你,却也还没准备好我自己。春末的雪在夜幕时轻洒,你为我撑起你巨大的深色格子伞,那夜里说过的对白已经模糊,只记得你突然变成温柔的男子,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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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等过二月,等来莲花的绽放,还有一场爱情。

  内河两年前就死了,在隐遁莲花的地方。
  她若没有,她也不会是内河了。
  那么长一段路,善生看到的却只有回忆。

  荷年无疑是聪慧的女子。
  在他眼神恍惚的瞬间,她坚决地离开。

  你说,她是个配角。
  我想,我也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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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狭小的房间,没有白棉布床单。

  两个人都没有准备好,但就是这样发生了。强烈的不安充溢了整个局促的空间,毫无愉悦的过程,你的责备开始无理。带着卑微的角色,我无法对你辩驳。

  看见你手机里她的近照,心里凉了一截。眼眸明亮,满心欢喜的模样。我惘然地起身穿起衣服,你甚至没有解释,你默认了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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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萤火虫为一对恋人点起微光,
  看荷灯离开我的手心渐行渐远,
  看橙色的星光清晰地映在江面,
  看他和她的过去堆砌出的想念。

  凤凰,六年夏。

  在友人满是责备的目光里,给你写了一张明信片,你无法收取的地址,你无法知晓的结局。终于相信,你离开我,就是旅行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