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女在超市里卖9块9一盒,撕开锡纸封盖冲入热水就立刻活起。家务女是便宜货,快销品,不灵光,她连装她自己的空盒都不打扫。
他买了一个家务女,然后过他的生活去了,十天后,他发现他的家恐怖得像灰絮地狱。三十本从研究所里费尽口舌借来的书全丢在地板上,翻开一页白纸上都有小黑砂。植物全部变灰色,摸一下叶子就一个手指印。电脑电吹风电话机电灯泡的电线都缠在一起,桌上地上都是上星期的还剩一半的酸奶跟果汁。万物开花,他全部的杯子里都漂着五彩缤纷的小霉菌。
而家务女每天都坐在晾衣杆上,吹风,晒太阳,迷着眼睛,荡着双腿,发呆。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拿起最后一双换洗的干净袜子,然后他愤怒了,他是那么羸弱、温和、戴着玳瑁眼镜、穿着白衬衫、头发又油又长又黑、满心里都是搞科研、搞学术,但他还是会愤怒的!
家务女惧怕装她的空盒子,他就挥舞着那盒子强迫她扫地,洗衣服,丢垃圾,搞得灰尘漫天,鸡飞狗跳,用他平日谦卑的嗓音大吼大叫,最后他比家务女还要精疲力竭。
他拖着裹满灰尘和油脂的双腿,到他阴暗狭窄的浴室去洗个澡,当他擦拭掉镜子上的污痕累累,拿起磕凹了的铝喷头时,家务女无声无息的潜了进来,在接下来一个小时甚至一夜的如迷如幻的时间里,他发现她不是个家务女,她是个装错盒子的性爱宝贝,他一切来源于处男之身的坚韧意志和面对平淡枯燥生活的定力全部在她的香气、舌头、手指、乳头和滑腻的顺着大腿流淌的液体中瓦解,该死,他再也不能搞科研、搞学术了!
他就像很多男人那样,没有用钱包的习惯。家务女在房子的各个角落里找到了叮叮当当的、从他口袋里滚落的硬币。她很快就找到了9块9,放在曾经用来装她的那个空盒里,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