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期待许久的旅程原计划持续两周。
21日晚出发。却因各种想念各种遗憾各种不确定因素于27日上午回到北京。
西安是很有味道的城市。华山更是美得窒息。
出行的初衷是做一件值得回忆的疯狂事。现在想来虽是值得回忆却并非疯狂。
在西安每天于烈日下暴走并创下了九个小时不停歇的记录,连续三天每天去回民街觅食三次。
清晨行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心境无比安定畅快,鸟声连绵清脆,空气清新微凉,是整条回民街人最少的时候,少了些许商业色彩,市民气息饱满浓重。偏巷子里有老太提着一袋白花花的空馕慢悠悠地走在正在修葺的泥土路上,两旁竖排着冒着热气的大锅令人心生欢喜,斑驳的树影下有裹着头巾的妇人踩着满满一车新鲜的樱桃芒果桃圣女果。环城公园里有锻炼身体的老人,有凝神写生的高校学生,有愣愣坐在木椅上发呆的中年妇女,有躺在树阴下发出轻微鼾声的老汉,以及用当地话拍短片的小型摄制组。城墙下一间破旧的简房用爬满植物的栅栏围起来,万绿丛中偶尔点缀一簇簇盛放或是含苞的红花。花丛中时而有蜜蜂嗡嗡地飞进飞出。美好得颇有几分童话故事里城堡的味道。
在烈日炙烤的街道上整个身体被烘烤得渐渐升温,感觉皮肤纹理在阳光粗暴的入侵下慢慢绽裂,仍然紧闭双唇沉默地前行,丝毫不愿意加快脚步。几滴眼泪就这样无来由地顺着滚烫的脸颊掉了下来。我怀疑一场粗暴残酷的隐性厮杀已然发生。
每天回到住处时已是全身疲累。放着《爱玲》打开莲蓬头把整个自己埋在激烈下坠的热水中。听听你们的声音,注视照片上你们的容颜,写下两句心情,随手翻出一页安妮阅读,即可安稳地睡着。
第三天的傍晚跟不久前网络认识的water以及momo在回民街碰面。这两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体型娇小内心却足够强大,一个人坐21号晚T43来西安旅行的water是人大学外交的四川女子,她说这样的water能在旅途中遇见这样的花这就是缘分。momo是已经工作的西安人,她说我们都是勇敢的女子。
一个叫Moonkey的小酒吧,三瓶嘉士伯。伴着吉他唱慢摇的男子总爱耍酷但是声音很好听。昏暗烛光下全身放松的momo慢慢诉说着工作和旅途见闻时散发出令人讶异的美,那一刻我终于理解什么样才是真正的美,而那样的美绝不像光鲜亮丽的外表一样能轻易获取。
我说我对现实的不满情绪正慢慢消褪,命运太过于强大或许我该顺从,我说我真想放下无意义的一切,背上行囊去云南贵州广西越南老挝。
momo问,你此刻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顿了三秒说自由,她们相视而笑。她们的答案都是爱情。我说我也渴望爱情,只是我已经没了勇气去想。
momo说花你不像你外表看起来的孩子般没有思想。她说她眼中的文艺青年崇尚自由,偏理想化有思想。
我说我性格里两面性很突出,而且倾向沉默观望一段时间,待清楚状况之后再决定自己该有的姿态。
我们就这样一搭一搭地不经意聊到了子夜。整个谈话过程是无比愉悦的享受。
然后开始渴求成熟的步伐加快。
离开西安的前一天傍晚去water住处相约逛城墙。在碑林停留良久,最终登上远比想象中宽敞的城墙上,那时已不再人声鼎沸,并被告知天色已晚自行车只供出租一个小时,所以不要试图在这60分钟内做到100分钟才能完成的单车绕城墙一圈的活动。都是不甘心的人,于是在灯光暗淡的城墙上以各种姿势狂踩脚踏。在黑暗中尖叫。跟迎面飞驰而来的游人大声问好,澎湃地仰头对着天空呐喊我爱你。风吹乱了头发,汗水浸湿了衣衫。中间有一次猛冲到城墙上差点摔出去。惊魂未定中在第63分钟时绕回到原点。接着转战回民街,用美好的食物弥补体力消耗。
原来路上遇到的人真的会很对味。内心强盛有思想深度的女生很美很美。
下午两点到饭馆旅馆小超市沿街一字排开的华山脚下。准备深夜攀登,于是在一个简陋的小旅馆安顿下来。老板特别热情和善,这从眼神即可看出。提供各种登山信息还允诺我独自住双人间。或许真像momo所说,在旅途中第六感很值得相信。
晚上十点,排队购票处人声鼎沸。开始攀登那一刹那,感觉一股气流至下而上精力急需消耗,整个人顿时亢奋无比。星星密密麻麻大而亮。爬山路很累,尤其是各种七八九十度的石梯无穷尽。在很多地方如果不小心踩滑必定掉进深渊尸骨无存,这样让人心脏都快跳出来的新奇探险经历让我无比热爱,路上经过一拨又一拨的人群都会关切地问怎么是一个人难道不害怕吗。黑暗之中会有路人帮忙照亮前方的石阶。六个小时后到山顶,风力道强劲且冰凉得刺骨。用租来的军大衣把整个人裹起来坐在石碑上等待日出。身边的两个爱尔兰小伙刚开始知道我是一个人登华山时称赞说很brave,慢慢更熟悉之后就老是说so crazy,我想如果关系再好一点他们就会说stupid了吧。
下山时发现来时的路美到不可方物。不敢用更多的语言描述,怕拙劣的文字玷污了它的美。爱尔兰小伙的原话,It's stunning。That really catches my breath。
华山的各种美,必须身在其中结合视听闻三种感官才能真正体会。山、水、树、石梯、石桥、驿站、鸟鸣、水流、植物的香气、微甜的空气……或许这就是记忆的魅力所在。永远无法复制的记忆以及记忆中的自己。
到山脚时被一个道士叫住,表情极其严肃地说一些事业生命将会无比顺利而爱情将崎岖坎坷之类的废话,一大通耸人听闻的瞎扯结束后让给他钱帮消灾。我坚持说身无分文,他脸上的失望恼怒以及无奈瞬间让人特别解气。果真是江湖术士啊,连自己的情绪都没办法掌控。
爱尔兰小伙不懂中文,委屈地说还以为道士让我不要跟外国人交往。
一踏上回京的火车便闷头大睡,不吃不喝不说话。中途有醒来然后继续倒下,火车到站都还是被身边的人叫醒,迷迷糊糊中才得知该下车了。
但是旅途让人清醒。
我庆幸自己在慢慢懂得并学会一些东西。在路上迅疾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