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睡前翻了一本书,《红桃J》,副标题是“德国新小说选”,更早一些时候我给静树推荐过这本书,后来知道是碰巧在书店里翻到的是其中最合心意的那篇,所以就推荐了,这回一看,发现也就只有两篇是喜欢的。一篇写一个男人傍晚回家。一篇写朋友自杀的消息传来。其它的都显得那么容易,是那种任何一个稍有语言训练的人都可以拿来,然后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东西。就是作者自己的“梦话”,呓语式的小说。充斥的心理体验,泛滥的静物描写。看了一通,很是无聊。那时候是在凌晨睡前,因为太困,脑子里的念头很模糊,跟肉聊了几句,怎么也说不清楚,就没有进行下去。最后说了句,反正我觉得“读者”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然后就睡了。
现在我想,“读者”不仅是很重要,还有可能,是最重要的问题。这个“读者”不是一个实体(买书看书的人),而是你面朝何处,去向哪里。或者也可以说,它就是一个实体,因为没有人不在考虑读者。有人说,我写作从不考虑读者,这是句很虚也很姿态的话。诗是可以不考虑读者的,因为诗直接面对语言。但小说,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它需要被阅读。这不是作者的主观愿望可以决定的。它的部分属性就是如此。
我写了两年的类型小说,就是“魂行道”的那几本。写的过程中有舒服也有不舒服的时候,但我对很多人说过,我觉得这段经历对我是有帮助的。除了长篇技巧上的训练,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它把我的视线扭转了过来,以一种很强硬的态度(要挣钱,要完成任务),让我直接面对读者,让我逐渐明白,过去我是有问题的。问题在于,把小说看得太简单(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又不简单(所谓的“纯文学”)。是“读者”帮我把这个问题摆正。小说是简单的(就是讲故事),但不容易(要把故事讲好)。这是最基本的,这才是出发点。或者缩小一些范围吧,是我的出发点。老老实实的写,像种地的农民一样。
其它的,都在过程中,在“写”这个动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