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中豪杰

文/钟一


  假如我现在在南方故乡,我的生活该是这样的:白天我跑到乡下去摸螃蟹,晚上回城登录QQ发消息约人,然后在八点十分打电话约其他人:请问姑娘今晚是否有空,二十分钟后胜利二路吃烧烤。对方通常的回应是:钟烧烤,啤酒准备好了没?我在电话这头嘿嘿地笑:莫非姑娘酒量又有所长进?

  二十分钟之后,胜利二路上齐集一群男女,甚至有人比我到得更早,——你好,这里是本市最牛叉的烧烤一条街,你问问天门人,胜利二路啊,就跟北京的三里屯一样。白天有成人小电影,电玩游戏,是假冒小流氓们的聚集地;晚上就是我们这些啤酒爱好者的天堂。我,钟某人,很高兴在这里跟大家一起吃烧烤喝啤酒吹牛逼,好了,英雄好汉们,还有英雄好娘们,举杯吧,干!

  钟某人有一次去火车站送人,由于时间仓促,没法买到站台票,后来混进去把朋友送上了车,出站的时候检票的是一个骚老娘们,长着一双秃鹰眼,当我大摇大摆地出站时,骚老娘们把我给喝住了:喂喂喂,说你呢,你的票呢?没票给我进去,补票再出来!站台票原本是1块钱,如果补票的是要花2块钱。——我真搞不懂为什么补票要多花一块钱。

  据说有一种牛逼遇到这种情况是这样的:根本不理会骚老娘们,仍然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如果有人上前拉扯,立即打电话找人:哥们,我现在有点麻烦,带几个兄弟过来。或者打电话找关系:是大伯吗,我现在在火车站被人扣住了,你给站长打个电话说一声。电话打完,三分钟之内,骚老娘们会变成一只温柔的小骚鸡,放行,并且鞠躬。据说还有一种傻逼是这样的:很老实地退回去,花双份的钱补票,然后灰溜溜地出站。——很不幸,我属于后一种傻逼型,因为我已经在乡下把牛逼还给了牛,现在我做一个老老实实的正派人,——也就是一个傻逼。

  人生就像烧烤,值得庆祝的是,烧烤是能下酒的。

  前几天我打算重新开始生活,我要开始专心致志地攒钱,用不了七八十年我就可以买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了,——到那时,我们可以完全蔑视这个世界了。我们愿意跟任何人交朋友,因为我们终于靠谱了。——这番话其实是废话,逻辑上完全行不通。

  之前打电话约过来的姑娘酒量相当不凡,她跟我曾经有过一腿,不过这一腿没有踢中要害,倒是踢成终身残废了,某姑娘从此跟我视为兄弟,只要有聚会,总是会想到她。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关系像吃烧烤一样,随意,爽快。据她自己说她还是个处女,而她是处女的原因是这个世界上正派人太多了。我没有证据来证明她还真的是一个处女,所以我也就不能说她在撒谎。有一晚我请她出来吃烧烤,她说她正在约会来不了,我就很正经地告诉她:人生就像是烧烤,该上的全得上啊。

  我通常吃烧烤的内容有:肉串,鸡翅膀,烤辣椒,还有火腿肠。我不能吃虾和螃蟹,我对这对两样东西过敏。而某姑娘对这两样东西情有独钟,每次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我只能在一旁咽口水,——这个时候,她通常是吃完一盘,冲老板喊:再来一盘。这位女青年喝啤酒非常之豪爽,我很欣赏这位女青年,如同欣赏另外一位女青年吃鸭肠一样,她们都是女中豪杰啊。而我总是略显温和。

  人生就像烧烤,说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