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东西很少打草稿,想到哪就写到哪。然而这篇文我打了腹稿又打口稿,打了口稿又打手稿,一次次的写,一次次的不满意。这让我想到我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的样子,局促不安,小心翼翼,紧张得手心冒汗,我竟如此欢喜Nirvana。
15岁,开始听摇滚,知道Nirvana,知道Kurt Cobain。有人跟我说,女人听摇滚就跟女人看足球一样,动机相当不单纯。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刚开始我是因为迷恋Kurt Cobain那张英俊的脸,但是渐渐的,Nirvana不再单单是一张张海报上面涂满了我对Kurt Cobain的爱慕,更多的是寄托了我对自由的向往。从小母亲教导:气质要端庄,笑容要甜美,说话要轻柔,对人要彬彬有礼。每当大人夸我很斯文很有礼貌的时候,我就特别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样被教导出来的女生对另外一个世界充满向往,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乖乖女一般都会迷恋浪子的原因。Nirvana给了我一个出口,带我进入了另一片想象天地。在那里,我可以像学校门口的女流氓一样,烟行媚视,嘴角一抹迷离的笑,既疏离又诱惑,男生又爱又怕。在那里,我释放了我所有的激情,肆意歌唱,疯狂摇摆,假装自己弹吉他迷惑众生。15岁的年纪狠狠的在日记本上写下:我要嫁给Kurt Cobain,这似乎不可能了,那好,那我要嫁给一个玩摇滚的小痞子,给他生很多的孩子,组很多的乐队,个个都是Rock Star。
17岁,还是学校女生的标准打扮,戴眼镜,学生头,上课认真听讲踊跃发言。下课后,站在大楼楼顶唱歌,站在芦苇林唱歌,站在一切自由的地方唱歌。我跟自己说,谁也别想阻挡我自由的歌唱。森严的家教,不行!密封的学校,不行!一切条条框框的东西都给我滚!唱完后,悻悻地回家,“妈,我回来了。”
18岁,想要组一支女子乐队。没有鼓手,我便去学。日日夜夜,挥汗如雨,整个排练室全是我的鼓声。那段时间,听歌全不是调子,全是鼓点,做梦都在敲打着床板。18岁还发生了一件事,喜欢上一个乐队的贝司手,他有略长的发,不羁的眼,修长的手,身上挥之不散的烟草味。他喜欢拍拍我的头,对我说,听话,乖。他那沙沙的声音让我感到很温暖。有一次听音乐会,看见一个女生上台去抱他了一下,我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拼命地往下掉,周围熙熙攘攘,我不管,哭得像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一样东西丧失了。后来他毕业了,后来他再与我无关。如果你遇到这么一个人,请转告给他,曾经有一个女孩很喜欢他。
19岁,遇见一个很棒的女吉他手,很容易便让我崇拜起来。为她做过很多事,做作业,替她考试,帮她处理各种各样的生活琐事。唯一的期待是每天她能好好地弹吉他给我听。她说的我从不拒绝,她做每件事在我眼中都那么有魅力。可能是这样的友情并不是她所需要的,我们慢慢地越走越远,最后再也看不见。
后来的生活,慢慢平凡且孤单,那些和我一起的花痴Kurt Cobain的孩子们都慢慢地消失,有人毕业了,有人恋爱结婚了,有人兴趣淡了。我想一个女人把这辈子最娇嫩的年华献给了摇滚,献给了Nirvana,算不算一种尊重?
现在的我,不会抽烟不会喝酒不会麻将很少骂脏话无不良嗜好,早睡早起无夜生活有时候连白天生活都没有,不会生气不会吵闹,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冷淡有余热情欠奉,实乃居家旅行之首选,贤良淑德之典范,我的母亲很满意。
我曾经路过一个叫Nirvana的桃花源,谢谢Kurt Cobain收留了我,带我看见不一样的风景,认识了不一样的人,与小时的教导不一样,与我身旁的人不一样,与书上写的也不一样。那里的空气夹杂着烟草和汗,但却出奇的洁净;那里的人行为乖张,但却出奇的纯粹。
在这阴雨纷纷的4月,分外想念Kurt Cobain,他已经离开凡世14年了。他还一如我初见他的样子,真好!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最有勇气的是选择干净,他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生亦放纵,死亦匆匆,唯留青春遗容。
如我心中那点纯洁的小理想;
如Kurt Cobain的一生;
如城市上空寂寞飘荡的自由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