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两年又一个月的故事
2008年6月3日


 
       
 
 
tooday25
 

沉迷

文/零


一.我们都寂寞

  零:“我随时都有想哭的欲望”。
  我真的想离开。寄出最后一封信,我发现我再也无事可做。看得到天空,却看不到想念。我该怎么寻找与飞翔。你曾说过:漂泊。
  将白色的信纸对齐折好,放入信封。然后写上地址。地址是零从一个网站上抄来的。
  深夜,她又开始失眠,打开电脑,屏幕闪着光。她不聊天,不看新闻,只浏览各种古怪的小网站,在无聊和失眠的时候。无意中她看到了一条留言:我想收到100封想念。然后是一串很长的地址,是她没去过的地方。
  将信投进邮箱时,她说:可是我寄出的是寂寞。
  她不定时的寄信,但是坚持下来了。就像她不定时的消失,不定时的哭泣与尖叫,不定时的去抽昂贵的进口香烟,这些都是保留下来的习惯。唯一的拥有。
  当寂寞多得从我们身体里溢出来时,我可以分给别人吗?
  于是,寄给你,当我觉得疼痛。

  如:我在无限下坠。
  世界终将变成沙漠和汪洋,一片漆黑。世界是属于末日的,而你是不属于我的
  闷热的下午,乌云盖住了天的蓝,看不到阳光的灿烂。如打开旧的电视机,蜷缩在沙发里,看无聊而虚幻的电影。她随着电影的情节大笑或流泪。她说她只是无法自控。
  如可以在一天里保持这样一个姿式,只做一件事。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不安全并且可怜的。直到深夜,她伸展开已经麻木的身体,到冰箱里翻出大量的食物,塞进躯壳中。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太空虚。然后她找出香烟和零用过的打火机,开始抽烟。
  凌晨时,如打开电脑,飞快的点击着屏幕上每一个链接,她知道她喜欢来这里,如只是要重复她做过的事。
  她看着闪动的电脑屏幕。有一条留言:我想收到100封想念。

  七:我用很安静的声音呼吸。
  我怎么突然觉得我的血液开始变冷。
  他走进洗手间,用水冲洗自己的脸。抬起头时,不敢看镜中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脆弱。他握起拳向镜子挥去。水溅成了一朵花,开得张扬而纯洁。而血,只是将它染红。他的血流得那么冷静,漫延过手指、手背、手腕,最后滴落在雪白的水池中。他只有触摸到自己的血液才知道它是热的。他觉得安稳。
  七冲洗干净手上的血液。走到透明的玻璃窗前,仰望天空。直到深夜,天变成了深蓝。他从冰箱中拿出含有维生素的冰饮料放在桌上,打开电脑。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网站上留言:我想收到100封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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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暗

  零:寄出最后一封信,我再也无事可做。
  行走。没有目的的。时间是在消逝还是在进行?它在减少。零说:我们都在一天天更接近死亡。那时,时间会停止。
  阳光透过绿阴,照在零的脸上,穿过她的指缝,落在地上。光,亮得那么美丽而温暖,我抓不住。

  七:时间随时会停止。
  宽厚的窗帘后,阳光照射不进来。他的脚趾接触的依然是冰凉的木地板。七看着散落一地的信,整整一百封。他翘起美丽的嘴角。世界只有这么一点点温暖,没有腥红的血液。每一封都洁白,干净。
  手机在桌上发出有节拍的振动的声音。按下通话键。“我是七,我马上出发。”

  浑浊的光线与气味。零坐在混乱酒吧角落。她要了苏打水。傍晚时,酒吧里开始热闹,舞池里,吧台上。她在角落不跳舞,不喝酒。看着身边每个人都沉迷,她是局外人。
  如果整个世界都在喧闹,只有我是安静的,那么我是多余的。零走上酒吧天台,抬头看到了悬挂在半空中的木牌,上面写着酒吧的名字“LOST”。
  七看了手腕上的表。19:30。他走进一间叫“LOST”的酒吧。在舞池周围他寻找,然后走上天台。依然寻找。
  19:59。零被某种坚硬物体击入胸口,坠下酒吧二楼天台。
  零:我的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它的消失让我来不及疼痛。我的身体开始沉淀,无限下坠,一片黑暗。
  19:59年轻杀手在预算时间失手。他想射击天台边穿深蓝衬衫的男子。却打中了零。
  19:59我叫七,是一名杀手,这一次我失手了。
  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血液在瞬间喷出她的胸腔,飞溅出一朵妖艳的花朵。血液大片大片染红了她白皙的皮肤,她白色的衣裙,还有她苍白的脸。她干净得像白纸,却染上了血。
  血腥,甜腻的味道在空中扩散。人群开始慌乱,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但是七没有动,她看他,他也看她。你的眼神中有熟悉的味道。
  她说:谢谢你。
  他说:对不起。
  直到最后一秒,她深深坠下。他无法再看到她的身体和眼睛。她死了,他离开了酒吧。
  零:谢谢你,让我以这种方式离开了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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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丢失

  她的电话没人接。敲她的门没人回应。她不在家。她去了哪里?我在等待与寻找。
  如:我的世界终将变成沙漠与汪洋,一片漆黑。
  她等着她来找自己,可是她没有来。她去找她,可是找不到她。她仿佛是消失了。
  如。光着脚在陈旧的木地板上走来走去,地板发出“咯咯”的声响。她走到窗前,用手撩开厚重的窗帘,阳光那么明亮与温暖,刺痛了一双习惯黑暗的眼睛。她开始流泪。然后她重新将窗帘拉好,遮住一切光明。坐回到沙发里,蜷缩起身体,看电视。

  七:……很安静的呼吸。
  他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只看天空。他的眼睛,危险而寂寞。
  七站起身,将散落在地上的100封信放入纸箱中。然后他整理一些东西放入背包,走出家门。他想要去找到他或她。给他寄信的人。想知道是谁能和他一样寂寞而没有安全感。在见到他或她的那一刻,他会带那个人一起,离开。
  七通过邮局、网络各种渠道,知道了信从哪里寄来。知道了她叫零,与他住在同一座城市。然后他去了她住的地方。他来了,却没找到她。

  七回到家,看了挂在墙上的时钟。他打开电视,播到新闻频道。
  18:30新闻开始,在播报新闻前,插播了一条广告。
  “目前在本市XX医院有一具无名女尸,该女子于十日晚死于某酒吧中,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家属请速与本院联系。”电视屏幕里一张苍白的脸,苍白得足以让人相信她是个死人。
  屏幕前。
  他面无表情。闭上眼,干净而透亮的脸上有一丝难以察觉到的悲哀。不是同情和遗憾。
  七:是我杀了她。
  她面无表情。蜷缩起的身体被她的双臂抱得更紧。无助与恐惧。一切隐藏的都可以在这个时候爆发。如,尖叫着,哭着。天崩塌了下来。
  如:世界真的,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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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白

  如:世界已经一片漆黑。
  零,你好美。她抚摸着她的脸,体温是如此冰冷。她不再睁开眼睛看她。她来到医院认尸。
  如回到家收拾自己所有的行李放入皮箱中,然后找出抽屉中一串钥匙,那是零的。她认为住在她住过的地方,做她做过的事,就可以不再寂寞。但她只会更加沉迷。
  深夜她依然睡不着。在零的房间里,更显得无事可做,于是她又去打开电视。无意中她按错了键,机器中的录像带开始播放,屏幕上断断续续闪着光,镜头从颤抖着渐渐稳定了下来。画面上出现了两个女孩子。她们身穿白色衣裙,在绿色草地上奔跑,叫着,笑着。稍微小一点的女孩在后面喊着:零,等等我。小女孩努力追赶着。她们如此美丽与快乐。像两个天使。女孩在旋转木马上玩耍,眼睛中闪着晶莹透亮的光芒。慢慢她靠近她。彼此吸引与注视。零躺在草地上。安宁,美丽,女孩脸上泛起了红晕。女孩吻了下去,在额头,在嘴唇。
  碟片自动弹出,屏幕上恢复漆黑一片。如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还保留着唯一一份。这是零以前男友为她们拍的,后来在他们分手时出了车祸身亡。他终于是无法理解她与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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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离开

  她身穿白色衣裙。在“LOST”酒吧。她要威士忌,然后跳舞,尖叫。如此尽兴,沉迷。
  他来到“LOST”酒吧。他要苏打水。不喝酒,也不跳舞,但是他看到了她。因为她穿白色衣裙,和她的眼睛。裸露的一颗心疼痛着。
  她累了,回到吧台,喝酒。他靠近。她对他笑,妖娆的。他们开始谈话。
  我一直在看你。他说。
  为什么?
  你很像我爱过的一个人。
  现在不爱了?
  她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
  她叫什么?
  我不知道。爱上她只用了一瞬间。然而她却死了。
  我爱的人也死了。她说。
  我叫七。
  我叫如。
  如:我要走了。她起身要离开酒吧。
  七:我送你。
  如:不,你留下。

  两天后,如又去“LOST”酒吧,没有遇见他。深夜,走在回家路上,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醉了。在家门口,她找不到零给她的钥匙。她坐在门口,将身体蜷缩起来,开始哭泣。
  如:你真的消失在这世上,没人再会知道这个名字,那么从此后,我是零。
  夜空开始下雨。不知下了多久,她看到了他的脸。他又来到这里,他想他找到了她,给他寄信的人。
  七:你住这里?
  如:是。
  七:我来找你。
  她看着他。
  七:你是零。
  如:是,我是零。
  七:我带你走。他把手伸向她。
  如:好,带我离开。她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