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每日上班的路上会经过一片上海的老城区。
我口中所谓的老城区,简单说来,是仍旧隐隐保留着八十年代喧嚣情景却在今天看来不甚现代的一块地方。
若是没有记错,那附近应当是孩童时代自己的居所。
虽然几经拆迁,我已无法辨别陈年遗迹,但那古旧的建筑,漆成绛红色的木头窗户,狭小的阳台以及阁楼天窗上停栖的鸽子,却是童年里分明的记忆。
从前的清晨里弄堂口会有热气腾腾的点心摊,向晚时分倚着弄堂大门等待卖五香豆瓣的老伯,晚上九点在弄堂口吃一碗今日再难得一见的挑担卖的小馄钝,回想起来,竟是这些个不争气的片段,笑。
如今的这里,不再见豆瓣老伯和馄钝阿姨,仍旧有各式各样的早点摊头,小菜场看起来拥挤而喧嚣,街道两边密密麻麻的小店面,路面不很整洁,穿睡衣拖鞋下楼吃面的阿姨,拎着马桶穿堂走街去洗刷的老婆婆,聚众在路边打牌的大叔们,提着保温桶下楼买豆浆的小小少年,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奇怪,却又好像奇怪地和谐着。
前方不远便可见最繁华的商业区,这块地方像是时光的一个转角,按照自己的速度,兀自凝滞着。不繁华,甚至在新锐少年的眼里看来是那么颓败和落后,但它有自己浓浓的充满市嚣的生活气息。
每一座城市也许都有这样的地方,也许因为地理位置而被新兴的城市建设忽略,从而保留住旧时光的温存。
对于习惯了钢筋水泥、公交轨道、繁华高雅的人们,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被遗忘,我跟所有世俗的人一般,并不能再习惯于那样的生活,只是偶尔发发牢骚附庸风雅地怀旧一番。
那般的旧人旧事早已随着不可重现的80年代时光真正成为一部分人生命里的记忆体。
旧日重现又如何,我看见那个懵懂的4岁孩童被奶奶搀着去喝一碗清晨里浓香四溢的简易鸡粥,那个孩童是我吗?这并非蒲老先生的《聊斋志异》,我并不能不经意地闯入时光的缝隙,而这眼前一切不过是寻常巷陌,不过是人间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