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这个城市搬到那个城市,从这个小区搬到那个小区,从这个房间搬到那个房间。我们有很多个家。
我们的生活可以划成这样的时间段,这一段在一间刚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平房里,这一段在某个朋友的客厅里,这一段在某间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的只有一张大木床和灰尘的房间里,这一段在一间透过三合板可以听见邻居呼吸的阁子里,这一段在一间铺着地毯夏天闷得透不过气来落满毛发的房间里。
我们遇到很多房间的主人,有的是细脚伶仃上身肿胀像陀螺的中年女人,有的是剃着秃瓢的本地痞子,有的是沉默寡言的网络青年,有的是戴着熊猫眼镜的设计师。我们在他们的家里安了个家,有时,他们的家就和我们的家在一起,有时,我们有一个单独的家。
在这个家里,最尊贵的家具是床,我们在床上看电视、吃饭、胡思乱想和睡觉。基本上,我们一推开门,就看见了我们的床,我们在床上度过了大部分时间。但是我们很少会有自己的床,要搬家了,一个电话搬家公司就来了,几件衣服几个包,几乎一辆出租就可以搞定。
床其实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只要有钱,城市里到处是家。这段时间想在河边安个家,就在河边找,这段时间想看点书,就离图书馆近点,这段时间想游点泳,就离体育馆近点,生活多么自由,拎着行李到处飞。
城市的盒子都是差不多的,我们不是在这样的盒子里、就是在那样的盒子里,安,一个家。
到处都是家。
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只有一个家算了;一间固定的房子,里面一个女子或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