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有个小朋友,一个小我一个月的小朋友,一个火车上认识的小朋友,一个一起奔赴南充的小朋友,一个一起夜奔回成都的小朋友,一个一起去看朴树的小朋友。
这个小朋友很喜欢拍,在我们一起去南充的路上,这个小朋友一直拿DV拍个不停。拍A坐火车不说话只吃东西,拍B睡觉只翘右腿,拍C一直不停擦白色的ALL STAR……当然,这个小朋友最喜欢的还是拍铁轨,他边拍边唱:火车一点点点点点的开,我的爱人她她她在等待,我一点点点点点的离开,你枕边,我的路已经在万水千山……
回成都的路上,因为小事儿大家多多少少有些不开心,深夜坐车,加上又买的是慢车无座票,整个人看起来都没精神。倚在车厢前面,看着躺得横七竖八的旅客,闻着车厢里弥漫的劣质香烟和脚臭混杂的味道,听着各地参差不齐的方言,心生困意。不好意思弄醒霸占几个位置的旅客——打扰熟睡的人是多么残忍的事儿啊!这时,小朋友在车厢交界厕所处向我招手,走过去,我才发现他已把洗脸那个小台子擦干净,说:坐吧。我笑笑,说:一不小心就蹲马桶啦。他显然有点生气了:不是没座位了么,好不容易找个地儿。我又笑笑:我怎么可以拒绝小弟弟的好意呢。说完就坐上小台子。然后小朋友也坐了上来,自然地,我们开始聊天。聊朴树,聊出行,聊火车,我说我一直觉得火车是个很容易和人交谈的地点,飞驰而过的景色,呼啸的风声,隧道里暖暖的黑,那么多元素构成了不温不火的暧昧。他说他只觉得火车很伟大,铁路很伟大。他说有次听说一个民工沿成昆线从成都走回了攀枝花,他特意去看了看成昆线。怎么样?我问。他伸手比了比说:那铁轨啊,不但长,还宽着呢,我还没倆铁轨宽呢!我大笑,那么你自杀还是不要选择卧轨的好,免得不好找尸体。
车到遂宁停车时,他跳下小台子,说:这站下得多,我找个座位去。看我疑惑,认真地说:相信我啊,我老家就遂宁的。我乐了:这个貌似和这站下的人多没关系吧。他又有点小懊丧,不过半分钟之后他就兴奋地走过来了:我就说下的多嘛,给你占了个位置,快去睡会觉吧。
坐到有海绵的位置上确实很舒服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等到那小朋友来喊我时就一句:成都到了,准备下车了。
在出站排队检票那会他仿佛犹豫了很久,还是从包里掏出一张碟,说:是我自己随便排的东西,里面有我夏天去珠海时对列车员的采访呢。
等出站后,简单道别,也没有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