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串

　　闲暇。似某日无所事事地逛，翻出旧年小文，看了一半便迅速扔掉。那是一些华丽的时光，自从看到一句“华丽转身”的语句之后，便甚感觉语言的妖媚，只是用得多了却让词语本身失却些许动人。这样，所谓的“华丽时光”，便是将所有的时间都搁浅于编撰，“撰”字隆重，不妥，只独独“编”更形象贴切。像古时的艳丽丝帛，更甚至是类似金缕玉衣上的那些耀眼丝线，环佩的珠串，一行行地罗列出来，摆在眼前，看似华美，却空空荡荡，不留痕迹。旧时便如珠串，或空洞华美，或粗糙素净，一行行地过去，人却老了。

　　忽地想起那句来，“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第一次看它是何时已然印象模糊，初时看到张爱铃，只觉语言奇妙，是和寻常不同的格调，便跟着一炉一炉的香屑读下去，读到《倾城之恋》之时已是寒冬。捧着书坐在暖气旁，看外面的颜色只有灰和白，幻想她书中的一个一个女子，给安排着各种结局。现今想来，那时竟然是那般逍遥地阅读。红尘翻滚，一场风过，当年风花雪月，如今却是，字字珠玑，滋味了得。

　　然而。究竟是懂得，还是慈悲。懂，又是如何的懂。算一种纵容地讨好，抑或是无邪的恶意？却用“慈悲”来安抚自己。懂便懂了，又用了“得”，“得”是什么，是收纳还是消融。似这样咬文嚼字的咂摸了半日，甚觉疲惫。原来，懂得也是一种艰难，反倒是慈悲更容易些。便暗自地窃喜，被恩宠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妙事，恰如晴朗夏日里看到虹霓，是万分地喜。逐渐地，也就学会了懂，偶有任性之时，却也是懂得了何时拿起，何时放下。起落之间，慈悲突显出力量。

　　只是后来，将内心的懂得化作汉字的模样之后，一日日地，竟又似模糊起来。本是一件易事，生生给套上一层华丽的外衣。慢慢解开烦琐，忽然想，如果将一桩一桩的“懂得”，串成珠链，环佩叮当地随手臂摆动，那些字许是会更持久，那些慈悲也必会更柔韧些。便放下所有的怨，只用柔软的目光疼爱那些珠串。

　　夜深，忽地想你，想问你，究竟字从何来，爱从何来，你从何来。喝一口苦丁，等待天明。

　　手腕上那珠串，倏地，滑过皮肤。微凉，晶莹。

端倪

　　看出端倪的时候，恰恰遇到你。或者不应该用“端倪”一词，“相遇”多好，有耐人寻味的妩媚，在睡不着时可以辗转地想。相遇是机缘，天机不可泄露。却会时而地露出些端倪。比如嘴角不引人注意的笑，有些调皮的得意，又有些害怕丢失的忧虑。只是那么浅浅地一笑，你略过，我却深藏。

　　这便是端倪的趣吧。只悄悄地伸出手指，试探的触摸，若即若离地，不敢声张。你的眼神飘过我的脸颊，不经意地落一抹深情，你似满不在意，我却了然在心。而我的手指却还是偷偷地想被你牵住。你的手扬起，落到我的头发上，又柔顺地滑下。你笑，说着甜蜜，我笑，想着端倪。

　　却也有伤心。花开花落，爱情是一道无解的方程。为何，因为解开许就是散，便不解，便就那么缠着，反会生起无数端倪。细微或者洞开，隐隐地透出悲喜。不过，那一句“难得糊涂”究竟被遗忘到哪里，一份玲珑剔透的心，反被个中端倪伤的了然无趣。一来一往，端倪的滋味恰如爱情一般。

　　这般，还要那一副剔透的心肠吗。我的表情却也露出点点端倪。如何不要，怎能不要。若只看端倪中的假象，时过境迁难免懊恼。端倪，端倪，竟还真是又爱又恨的味道。

　　只不过。爱，是一场漫长的事。端倪是尘。情义那般贵重，端得住，才好。看我嘴角的笑，是如此天真，全是你的宠。

　　不被你看出得意的端倪，却想真真地告诉你，我爱你。

　　……

　　之后，沉沉地跌入往日的好里，和你，制造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