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梦,剧情不明。天空荒芜成渔网,几日欢喜静默下坠,纷纷扬扬,犹如落入不能抵达的海洋。
骤然起身,人群如退潮一圈一圈漾开。抛一枚硬币出去,正面朝上是王冠与数字,背面朝上是瑞典的老国王。遍野桃花灼眼眶,智慧海里人来人往,看不见观音菩萨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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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陌生女孩要求见我。她说,我一定要见你,有东西交给你,还有很多话想告诉你。
她令我想起茨威格。总是有许多人令我想起他。我开始有些同情这个服毒而亡的奥地利老头。
总是有一些故事要发生并降临在我无所事事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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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天的时候,我在地摊上买过一个Bjork黑白封面的小本子,牛皮黄纸,记录过我从去年春天到秋天里的全部故事与秘密。
那是一个多事之年。热情与宿命在春天便开始蠢蠢不安,在夏天燃烧奔流,在秋天才慢慢迈向了万物静滞的轨道。那一年里,奇迹携带着虚无感一同纷纷向我扑来。《Svefn-G-Englar》一直在身体中旋转回响。每周固定去给三岁的香港小男孩上国语和英文课。英俊的埃及少年在树下吻我额头时忧伤的微笑。差点在睡梦中死于一场意外大火。英国寄来的木头铅笔。夏天的红豆冰山电影院和带着哭腔的聂鲁达诗篇。突如其来的爱情故事。中关村修起了全亚洲最好的书店。很多次的阳光,暴雨,深夜街头的凉风,冰箱贴和平底锅煎蛋,哭泣和微笑,裙子和跑鞋,豌豆黄和炸酱面。半夜穿行的西单广场和日坛公园。酒吧墙上的疯狂涂鸦和德国吉他手的蹩脚英语。天津望海楼的写生素描和阳光下的午觉。挂着工作证东游西逛的创意市集。无数名字和念想,无数画面和声响,无数的碎片和瞬间交织起来的故事。
秋天开始的时候,我有了些许悲哀的预感。十月,我去看过一场NORCH北欧音乐节的演出。北京、上海、广州,One by one,为数三天的电子乐与先锋爵士,我只去了一天。佩佩和我同路。那天晚上我们从学校北门出发坐公交车前往望京的丽都花园。那是夏天的尽头,我在音乐中拼命学习忘记小女生无端端的哀怨和脆弱。于是在Dead J的现场蹦蹦跳跳的我被法国摄影师认为是个有趣的家伙。他绕着我拍了很多照片,但是我没能看到它们。也许我死了。那是和音乐相伴的夜晚。我将很多事情都埋葬在那里。包括它。
它已经遗失。日记本落在了公车上,再不回来。连同一起丢失的是我的所有秘密青春。一周后,故事终结,而后是漫长的冬眠期,我开始画画,写字,拒绝电脑和音乐的侵袭。后来再重新回归到这里,不远了。Stockholm的航班已经起飞——而我,我竟然又成为了那本日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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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还给我吗?亲爱的姑娘,你说你想把日记本还给我,在它走失的半年多里,你可知道生活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谁清楚呢。我们一分钟也没停歇过,我们所有人都从来没停歇过这悲哀的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