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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傻佟。行四或八。玩心重,孩子气。爱看偶像剧,好色。喜欢灿烂颜色和蛋糕。开始组织聚友杂志,半个月前刚读到《Tooday》,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祝《Tooday》春天快乐和周年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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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2005年11月11日我搬进了大学对面的小区中一间房子,住在阳台临街的房厅里,和我同寝室的室友一起。一年后,我发现他是个魔鬼,他的强大甚于我给他取的外号:外星人。他是一个无事可做却整天忙碌的人,他又是一个极其顽固且极度自信的人,他还是一个对大多数事物没有任何兴趣的人。2006年底,他因不满“外星人”这个美丽的外号而威胁我,随后我写下此文。2007年1月21日我正式搬走。)
时间迫近2007年,20几天之后我将搬出租住了一年零两个月的屋子。回首住过的日子,这间房子给我很多不同种类的回忆。我在这一年中也因这里而有很多改变。我相信空间是可以改变人的,如果你能够主宰这片空间的话。如果不能,那就要想办法把自己的理解涂抹在这片空间上,想办法得到最大化的享受。
我希望我对这间房子以及我这段时间生活的分析能够与众不同,因此我要从空间的角度来阐释。我认为人在空间里将会发生政治性的行为,如果是一个人面对四壁,你的征服欲望和统治心理就全部投射在墙壁、地板上,还有些心思巧妙的人会花力气装点天棚。我说过无数次,我喜欢圆的床,并且会把它摆在房间的正中央;我还会在方厅里摆上一副台球案子。这样的设计显示了我的政治追求,因为我假设了自己一直在围着一个物体转。但不仅仅是转,我还可以使自己从任何角度与该物体发生关系(比如从任何方向飞上床;在任何角度用杆打球)。我是一个喜欢不停地变化的人,因此我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一个固定的位置,几乎我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觉得最乏味恶心的生活就是外星人过的那种千篇一律的生活。有中心物体存在,还表示我的变化是有规律的,我做事、想事、表达、创作都是由我的中心意识作为指引的。我最亲密的学术伙伴们(指我那群经常一起聊哲学和人文的兄弟)都知道我是一个自由主义者,我的随心所欲需要得到一定宪法意义规则的保护和支持。
事实是,我住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厅大小,且由于我缴纳的租金仅占33%,我理所当然地住在厅里,也就是房子的公共空间。谁都清楚,非自己绝对统治的公共空间,要想嚣张,必须要在实际统治者不在场的情况下才能暂时实现。或者,先去占领统治者并不在乎的部分,外星人恰恰对墙没兴趣。于是乎我占领了这个方厅呈梯形的四壁,在上面密密麻麻地贴上了《经济观察报》和《21世纪经济报道》的整版报纸广告。我喜欢这种广告,它色彩艳丽,文字醒目,表达欲望强烈,多张组合之后更流露都市艺术气息,那是一种排山倒海而来但声音并不震耳欲聋的感觉。略为遗憾的是,搬走时房东强迫我清理这些广告,我花了太多的时间用橡皮去擦留在墙上的胶印儿。那两三天我腰特别疼。
作为房间的非主流人物,我要想盘活自己的生存空间,使实际的时间也延长,靠人与人的博弈是没用的。换言之,如果你不能统治房子,请不要用博弈的方式来展开空间政治。比较理智的方法是差异化。长尾理论存在的两个必要支撑是供应充分和渠道丰富。我发现我就是在实践这两点,因此我在这个房间中生活的空间意义十分鲜活,令人陶醉,走在全球商业理论前沿。我对空间的理解有一种儿时学美术时的淳朴欲望,小时候我对大面积的空白有着恐怖的征服欲,我在白色胶合板做的立柜门上面粘贴自己创作的不干胶卡通造型;在外婆家全白的墙纸面上作大幅军事纪实图画(可能画的是库尔斯克坦克大会战,当时岁数小,没意识到)。在公共空间生活,必须想办法找到公共性略逊的边角空间,作为个人领地蔓延的后备地带。我不喜欢把物体摆在空间的四周,以牺牲墙面的完整性,但是公共空间不具备追求这种精神的任何可能。我唯一的方法是靠挪动物体来改变空间分布。一年间简单地变过几次格局,每次都令外星人发狂,很有威力。最终我可变的空间回旋余地并不大。不过我发现,我对空间的认识处在高度自由化的状态。我希望有机会随时搬动任何物体,因此我极其排斥将某物固定在某处,哪怕是个死角。事实是我没有机会利用好阳台,其次要原因是,由于房子面对马路,阳台灰尘非常大。
暑假的时候外星人回老家去了,我一个人取得了暂时的统治权。我了解了室的功能,最重要一条就是主动地自我禁锢。空间狭小,使巨大的双人床毫无挪动空间,就好像是在玩只由四大块“曹操”组成的传统游戏“捉放曹”。人的活动空间呈U型,即环绕床的左右。个人爱好睡地板,我每天对铺和收床铺颇有兴致。当时同学老高的电脑摆在窗台上,也让我感受了一下延伸空间的好处。一扇窗如果带有窗台,那么等于给人增加了视野,否则显然会有类似被囚禁的感觉。我终究是不喜欢被床占领的室。逃离炎夏,我回到沙发这边来。因为屡做恶梦,我才放弃睡沙发而重新将其展开为床,从那以后我在睡觉的时候占用的空间也大于以往了。必要的牺牲是站立空间再度变小。为了配合这种令人沮丧的局面,我将自己写字台前后左右填上很多纸箱子,装上各种资料、书籍、磁带、信件,制造一种拥挤感,让我在小空间里取得在大空间不能感受到的统治心理。将部分书籍装入箱子摆在地上,以及重新摆放我堆在墙下的书,使我的桌面从高耸入云背后的阴影中解放。不过,我妈妈最了解,我从小有大量在桌面上放东西的习惯,可能是比较喜欢高楼大厦的并发症吧。
爸爸在2006年11月末来过以后,我的政治范围扩大了。这就是新增空间利用方式带来的好处,就好像长尾理论支撑之渠道丰富一样。我开始做饭,从此我每天至少一次约半个多小时在厨房享受生活,之前一年整厨房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外星人最厌恶做饭,还害怕煤气随时会爆炸。厨房从废弃到活跃起来,经历了魔术般的转变。我在厨房里可以找到自然状态,做饭时毫无杂念,完全投入,忘记自我。空间征服了人本身,真是奇迹。
话说回来,我对这里小有留恋。住进这间房子以后,我组织过十几场茶会,取得了个人学术生涯中的第一个飞跃,确认了自己的策划欲望。很多客人有机会在我的家停留,吃我做的简单的饭,翻看我的书,看我的照片,与我聊天。空间能够反作用于人,使人的精力浓度增大,得以面对更多的人和事,有更多收获,也许还是灵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