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你是这样长大的:终日仓皇而散淡的表情铺成薄薄一层盖在脸上,背一只沉重的大包在马路边踢着小石头漫不经心地走。你总是尽可能地放慢脚步,以期能够在下一个瞬间与一个什么故事相遇。虽然事实总是令人失望,但你仍乐此不疲地终日重复着这场游戏。
这游戏,犹如身在生活满是灰尘的夹层之中,你却努力想要抬起头呼吸一口的新鲜空气。有光进来。那细细一束明亮的光,自头顶缝隙投下来,打在你脸上生疼。你微微眯起眼,开始逐渐感受到阳光在肌肤上缓缓滑行,渗入血液,流入全身,宛如一场奇迹。你肆意地享受着。这暗淡之中唯一的光,照亮了你的生命,你的灵魂,你的青春与未来无穷无尽的希望。
于是你知道,黄金岁月它正在来到。
跨过一条河你就跨过了那么多年。你来到这个路口,却已认不出它当时的模样。成长中怎样梳不清的情节也终将变得干净平整。潮湿的心事,一定会躺在草地上,摊开了,让风一点一点吹干。时光轻轻巧巧就跑远了,好多事,你还来不及遗忘,只依稀记得那悲伤。
一切都在知与被知的忧伤中流逝着。
这么久以来,我们倔强地追求着一些不可名状的事物,并为之付出了真诚的感伤。在拾阶而上的途中,一些事却逐渐变成了令人尴尬的包袱,你不忍心亲手将它扔弃,又不堪在前行中继续承受这重负。于是,借时间之手,记忆被轻易地篡改了。你和世人都选择了用最体面的方式来原谅自己的无情。谁知道呢?回忆原本就只是散零一地的玻璃渣子,你捡起来,也只能拼凑出无数碎片中的真实。好歹粘合了它,这恐怕是仅余的慰藉。人是脆弱的生物,固然逃不了命中注定的劣根性。如同欲望、梦想、爱情、罪孽一样,美好与丑恶都不会死。会死的只有我们,还有你们,所有活在这孤独星球上的无助的肉身,我们终将灰飞烟灭,归于尘埃。
即使如此,我们也从来不曾放弃过希望。闭上眼睛祝福吧:
最后的舞会上老人们点支烟,优雅地穿行在孩子们黄金的岁月里。
和他们一样,你我正穿行与此,在烟雾与黄金之间翩翩起舞。这无疑是上帝给每个人的最好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