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会吸烟,却整天叼着烟,大口大口地吸,然后在浓烟熏呛之下不停咳嗽,再然后灌下一大杯白开水,开始急促地呼吸……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身边放着那根半截的香烟,一直轻柔的飘着白烟。
宁当过杂志编辑、电台主持人,当过歌手,出过一本卖得不怎么好的书。最后她选择了把身上仅有的几万块钱走私了一些首饰,然后选择了所住城市最热闹的一条街上摆起地摊。她不想吆喝,只因为她不想和身边那位抱着小孩的大姐抢生意。斑驳阳光的树底下,她梳着齐刘海,将两头的头发梳下,后面的头发粗略的打了个髻。今天她穿着白色的棉麻上衣,上衣上别了朵精致的花,花大得出奇。蓝色的碎花长裙在微风中摇摆——她总是那么的吸引人,于是路过她摊子前的人总要看上她一眼。有时,她会回看你,有时低着头,摆弄着她的头发。
她又点起香烟,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吸。于是那位抱小孩的大姐用着浓浓的四川口音告诉她别抽,会环境污染,孩子也会吸到二手烟。宁笑了笑,把烟丢到垃圾桶。她的藏银首饰很好卖,没几下工夫就卖出了好几条,于是,她站了起来伸了下腰,走到对面的马路去买了瓶果汁,回到了摊位上。那位四川大姐的小孩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嘴里舔着脏脏的小指头。
没喝过吧?
小孩点点头。接过宁的果汁,小孩乐得蹦蹦跳跳,一溜烟的跑开了。宁笑了笑……
回到那个没有电的房间,给自己洗了冷水澡,然后在卫生间里大骂脏话。“我操你大爷的,你他妈的走也不说一声。孩子死了你也不管。你是人吗你?”……卫生间里安静了,传出了宁一个人的哭声。
她太寂寞了。
把手机打开,放一曲圆舞曲,光着脚,和着音乐,一个人在月光下跳起舞蹈,脑子里全是她和大军在影子。大军是她的舞伴,两人在大学二年级就一起跳舞。在毕业的那一天里,大军吻了她,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大军的被窝里尝试了禁果。大军说他会好好的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委屈。于是,在交往的一年多里,她流过两个孩子,而当大军知道她有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向她求婚了。
大军死了,死于一场他杀。因为大军在她的背后还有一个男人,她不知道大军是个同性恋。在法庭上,她以大军未婚妻的身份出席了。那个男人不停地骂宁是个贱人骚货。宁不说一句话,静静地听着他骂。骂完了,也就没事了。她是这样想的。回到家里,她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瓶安眠药。当她醒来时,医生告诉她,孩子流掉了。最后,她和大军最后的一个生命也没有了。
于是习惯了在月光下一个人抱着幻想跳舞,时而出现大军微笑的脸。当自己出力拥抱时,那是梦境。
“你的脚应该这样转,一哒哒,二哒哒”……耳边传来大军温柔的话语。她停住了脚步,一个人大哭,尽情的大哭……四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办法去忘记大军,更忘不掉三个小生命。于是,她把灯都开着,一个人继续的跳着。一个人的舞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