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就是读书天 - 小阅读专题
2007年2月28日


 
       
 
 
tooday11
 

错觉

文/36


  小同来到我们身边很突然,那天下午老师来到教室,说有个新同学转学过来了,然后小同就站到了我们面前,我敢肯定谁也没发觉他是怎么进来的。站在讲台上的小同很腼腆,看着我们,只说了一句“我叫小同……”,脸就红得像熟透了的柿子。老师安排他坐我的同桌,这个瘦瘦的小男孩微微地对我笑笑,放下了他的书包。——那时候我们确信他是一个老实的好孩子。

  然而后来的一些事却让我们发觉小同的神秘。

  和我们在放学后的勾肩搭背一起回家不同,小同不和我们同行,他的家对于我们来说一直是个谜。他总是早来早去,每次出现在我们面前都仿佛是从天而降。曾经有一次我们在放学后悄悄地跟在小同后面,然而就在一个十字路口,我们却不约而同地发现小同不见了。后来还有几次,可是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小同似乎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找也找不到。

  找小同家的希望破灭了,我们都有些垂头丧气。

  第二天上课,我正专心致志地听讲时小同忽然用肘敲敲我,说:“你回家的路是不是从38号街到216路公交车站然后过东盛大楼前的高架桥到家?”天!他才来没多久,怎么就知道了我一向的回家路线?这条路只有和我很熟的伙伴们才知道啊。“你,怎么……”,小同打断了我的话继续说:“今天下午回家你就不要走那边了,你可以从36号街转到电信大楼然后往31路公交车站后的小巷子回家,这样走比较近些。”为什么?打我出生我就住在这儿,哪条路近我还不知道吗?“喂,你这什么意思呀?我……”,“没什么,你回家后就明白了!”

  小同的话斩钉截铁,令人勿容置疑,我也就照他说的路线走了一次,这次回家,我比原来的多用了五分钟。本来嘛,这样走分明就要远一些的……

  这时,爸爸猛地冲进门来:“小言,小言,你在家吗?”“在啊!”我满不在乎地回答,“怎么啦?”

  爸爸换了口气,说:“你不知道?东盛前面的高架上有辆公交车失控了,从桥上冲下来,在38号街上横冲乱撞,最后是一头扎在喷水池里才停下来,伤了好多人啊!……我想起你回家一向是走的这条路的,我心里急啊,就过去找你了,现在你没事,那就好!那就好……”

  天啊!难道是小同救了我?

  第二天来到教室,同学们一见到我就炸开了锅,几个平日里要好的伙伴大声问我:“吴言你没事吧?昨天你那条路出事了……”,我冲他们笑了笑,来到座位,小同一如往常地微笑地看着我,说:“还好吧?”“你到底……”我正打算问个明白,小同却捂住了我的嘴,“嘘——这是秘密……”

  诸如此类的事就一直若有若无地发生,我不再绞尽脑汁去揣测小同所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却发现小同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比如说他能在上午第五节课,大家腹内空空的时候,一脸天真的告诉你今中午食堂一定会卖排骨;也会在一群人神侃时,插一句话说小田你今天是不是丢钱包了,小田一脸愕然说“没有哇”,然后上搜下摸,翻箱倒书包,才哭丧个脸说:“真的丢了啊,我还不知道呢。”还有一次老猫(吾班班主任,老奸巨滑,人称老猫)说,这次物理考试全班90分以上就带我们出去野炊,小同一脸忿恨,说了说“题巨难,还要求全班90分。大家来,我来搞题,你们先做会了再考。”结果全班借着小同搞的题,平均分92分。轮到老猫一脸难以置信,神思恍惚地带着全班野炊了一次……

  时间久了,我想,小同这就叫第六感吧。听说有的人第六感会特别强,能预知未来的事,大概也没什么古怪的。我们都习惯了有小同这样一个第六感超人的家伙,大大小小地告诉我们些“预感”。

  直到有一天放假,我和小同一起走在去新华书店的路上。这一天天气晴朗,我和小同都显得兴致勃勃,一边走一边商量着买哪些书什么的,忽然小同看了一下手表,惊呼一声“糟了”,就抛开我径直顺着另一条街奔去,他跑得是那样的快,我在后面拼命地追,可怎么也追不上。

  “小同,你怎么了?!”我大声喊着。

  “快赶不上了……”小同头也不回,高声回答,这句毫无来由的回答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同越跑越快,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我看见小同朝着马路中间冲去,那儿站着个小男孩,正呆呆地东张西望。小同一把把那小男孩推到一边,自己却被一旁飞驰而来的小车给撞飞了出去……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是在医院的急诊室外了。躺在一旁救护床上的小同满脸的血。见我回过神来,小同拉着我的手,然后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本来我早就知道那个小男孩会有事的,可是我忘了……这事都怨我……等我记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以……”说着,小同冲我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后让护士推进了急诊室。

  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的突然,仿佛就在眨眼之间,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同,阳光灿烂的小同,转瞬间就满脸鲜血,奄奄一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正胡思乱想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叹了口气,问站在旁边的我:

  你是里面那个孩子的朋友吗?

  是的,请问……

  他……你去把他的父母叫来吧,……或者,老师来也行……唉,可怜啊,这孩子……

  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 * * * * * * * * * * * * * *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小同,后来老师在课堂上说,小同转学走了,我就觉得很难过,因为在同学当中,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小同离开的真相,但我不想说出来。同学们倒是很开心,还说要写信去问候他。——可是你们哪里知道,小同已经不在了……我心酸地想。

  可是后来小同却给我来信了!拆开信,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小同带着他那特有的羞羞甜甜的笑脸看着我,照片背后,是一排歪歪扭扭的字,那是小同的手迹:

  嗨!言,我是你同桌呵,还记得我吗?

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