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认识张鸣先生的文字是通过《读书》杂志。大概是从上个世纪末开始,号称“读书无禁区”的《读书》开始逐渐走向精英化的道路,整本杂志经常充满了拮屈拗牙、艰深晦涩的文字,读来十分头疼,甚至有一年读者调查表刊出的问题是,“您认为每期杂志能够看懂的文章占:A.20%B.40%C.60%D.80%E.100%” ,作为一本面向知识分子的读物,居然摆明了就不让你看懂的面目,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可张鸣倒是不一样,他的历史小论文大都短小精干,充满了对一些不为人知史料的详尽分析,语言和蔼可亲,甚至不乏市井俚语,在满目荆棘之中有此野花,真真喜煞人也。而从那些通常被忽略掉的史料入手,也契合了上世纪后期以来的后现代解构主义思潮,因此颇合胃口。所以当这本《读书》文章集结出版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入手了。
既然说的是历史,我得说明一下,那个时候“潜规则”这个词还没有冒泡,学术超男易中天先生也还没有开讲,所以通俗历史读本还没有那么流行,也没有那么多花哨段子。张鸣的文章倒是满花哨,他接了胡适先生的话头说,“历史看来真像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回头率很高!)是个人都想去打扮打扮她”,然后就真诚而恳切的把历史这个小姑娘好好打扮了一番,让这个小姑娘无端漂亮了许多,色彩也开始缤纷起来。许多东西在现在看来,与后来学者的论述多有印证,但更多的鲜活却依然等待着人们去继续发掘。张鸣的论述是很谦和的,也非常克制,并不刻意追求语句的夸张,也不像后来人拼命构造新奇的词汇(虽然那生造的新词汇我也很认同),倒是常常在叙述了大通过往之后,最后的结论,简单明了,颇见功力。
书里有很多语言是与张鸣人民大学学者的身份相匹配的,那些大大的专业术语和宏大叙事今天已经被易中天先生和广大的劳动人民无情的抛弃了。我不知道这类文字是不是张鸣为了在日益装酷的杂志上露脸而必须作出的姿态,因为事实证明之后他的书完全可以另外一个样子,虽然这样的学术语言并不会影响他的表达和我的理解,但很明显,这种路子过时了。可是,现在换个路子赶时髦就一定对吗?不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