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上自习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家——江油。一幅十八年前的旧城样貌总在眼前萦绕,不忍挥之,却也挥之不去……
江油,一个并不出名的地方。要不是邓艾率领大军从古江油关南下灭蜀国,俘刘禅,恐怕这个地名对于广大人民群众会更加陌生。当年蜀国的将士们都因有剑门雄关而沾沾自喜,却终于忘记了江油。到后来,一个名叫李白的孩子随家人远道从西域迁居回到故乡——大唐,而此人也因终年游历四方而渐被人淡忘他的故乡在江油的青莲场……
到了明清年间,随着资本主义的萌芽,背靠着涪江这条黄金水道,江油的中坝镇成为了川西四大名镇。江南的大米,川北的茶叶、丝绸,乃至北羌的土产统统经由此处中转、配发;江上船只翩然,一派忙碌繁荣的景象。据老辈的中坝人说,出了中坝场,也只有在武都的县衙一带才能见到像鱼市口、灯市街那样的房屋。在中坝,各地的商贾云集,直到现在,都依然有众多跟商业有关的地名沿用着。油坊街、商业街、鱼市口、染坊街……若干年后,江油跟一个叫彰明的县合并了,于是武都和彰明成了新江油的两个镇,此后话,不表。
生于1983年的我,在1986年来到了这个本不属于我的地方。我庆幸自己生在了那个年代的那个地方,因为我的记忆中还依然留有社会主义大家庭体制下带有浓浓“共产主义工业”味道的工业文明。公共的文化楼、免费的图书借阅、五毛钱的电影(还经常被我们这些小孩子逃票)、早上排队在公共旱厕旁洗马桶……一种莫名的温暖充满着整个生活区——尽管后来这些人变得不再友善。
而最让我开心的,莫过于进城了。每次进城,爸爸妈妈总要带我去公园玩玩“游龙戏水”,或者在小火车上煞有介事地跟他们挥手道别。我们一家人,有爷爷,有奶奶,有妈妈,有爸爸,有我,还有个超级大西瓜,就在公园的某个树阴下开瓜,然后我使劲吃,一直开心到太阳下山,我们乘着长长的1路车回到厂里。
那时的中坝城很小,没有商业区。整个最繁华的地段就是从电影院到鱼市口再到纪念碑再到北门。没有今天金轮干道的繁华店铺,没有宽阔的柏油马路,小小的一条小街,连公共汽车都进去不了。所以往往我们步行,穿过小街,逛向北门外的太白公园。一路上满眼两层的商铺,商品很少,大多是什么土特产。从中坝旅馆走进去,会路过一个弯,有一个叫“新戏院”的地方。我几乎忘掉了它。新戏院对门,有一家服装店,老板属于第一批下海淘金的人,很瘦,人称“刘干薪儿”。路过了“宏伟朴实”的新华书店,便是红军长征纪念碑了,它是一位开明地主纪念红四军路过立的,后来被保护了起来。它一度是中坝最高的建筑。孩子们总是喜欢在那里爬上爬下,很有趣。
路过清真饭店和超级大药铺(仿佛是什么仁什么堂),再路过一个有着美丽门牌的小院落,就该出城了。到北门便是胜利街市场,一条小小街通向大场口。期间还会路过公园的后门。从北门往西,就是江油中学,往东,是江油一中。就这样,整个中坝城走完了。
印象中的老城很可爱,比起现在大兴土木的仿古古镇更有味道。可惜年华不再,当年精美的建筑和院落,精美的城镇布局,只能在档案馆中一窥端倪了。我并不喜欢江油那个地方,却总不知道为什么会经常莫名其妙地想起它,想起儿时的那些回忆。今天写下这篇小文章,权当纪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