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8 | 2006-11-20
 

我家辛巴

文/苗青


  现在的辛巴是在上一届的辛巴由于生理需求出走后来到我们家的。我记得那是个夏天的傍晚,下着很大的雷阵雨,屋门前花坛里的香樟树吹得哗哗的,很平常的台风天气,很平常的晚饭时分。

  辛巴是被我爸买回来的,装在一个大袋子里。那时候辛巴两岁,属兔,已经是个成年女人,不小的个儿,是只变了一点种的牧羊犬。

  一进门傻丫头就被家里光滑无比的地砖滑倒了,万分地无辜像,又胆小,耷拉着脑袋棱头棱脑的。我妈给她烧了碗牛杂拌饭,满满一大碗,她吃了不到5口就见了底。跟猪似地哼哼响,想必实在是饿坏了。

  在地砖成功地行走花了她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一个多星期后丫头顺走溜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脚掌发出好听的声音。我估计在来我们家之前她受了不少虐待,在我们家的头几个星期她乖得不像只狗,每天吃饭,无论荤素一概不剩,叫唤她总是耷拉着脑袋走过来,睡觉只在角落里,任凭我弟弟欺负。不过一两个月以后终于呆塌实了,开始不老实。小样儿挺阴险的,有别的动物在我家经过她一般先是睁眼闭眼当不知道,但真正涉及自己领域的地方便冲过去猛咬一口。不出多久她就奠定了自己的地位,到现在附近所有动物经过我家还是探头探脑绕着走。

  辛巴到我家今年已经是第5个年头了。怀了两次孕,生了些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出来。有一阵子我家一排全是毛茸茸的小狗,连热爱清洁的妈妈都舍不得送它们走。生完孩子得给辛巴补补,催奶。我没看见她生孩子,我妈妈说分娩都是她自己完成的,基本上到最后一只小狗出来她已经趴在地上累得不能动弹了。然后还得给每个孩子清洁喂奶。还好丫头实在乐观,第二天基本上就能恢复。

  夏天惯常家里吃饭都在屋子外,刚生完孩子丫头居然没有跟出来,怕孩子有个什么闪失。我异常感慨母亲的伟大,多馋的丫头啊,做了那么大的牺牲。可是不出两天,她就呆不住了,不过还是时刻竖着耳朵,屋里面有个什么动静立刻跑回去。再后来,丫头的母性消失完尽,那群孩子吵得再凶她也当没听着,跟屁虫似地在我妈背后流口水。不过,那群孩子的烦和闹我倒是见着了,见到母亲归来小家伙们立刻扑上去,吃奶也不老实,扯妈妈的耳朵,在辛巴的肚子上走得横七竖八。怪不得辛巴会不理它们。

  生孩子是件劳苦功高的事,生一次就得老一圈。后来我妈妈就不让她受孕了,一到发情期就拴起来。我家的门在那时候遭了殃,门口一般都泊着几只闻气味而来的雄狗,有些按捺不住就在门上乱刨一通。估计是我家丫头魅力太大。

  丫头很有点小聪明。我妈吃东西的时候她一般都会陪伴左右,我妈说她又多养了个女儿。某次我妈吃个豆沙馒头,她就在那边谗着抓我妈的脚。我妈说这东西不对你胃口的,丫头没听明白,口水嗒嗒地流,我妈撕了块给她。她嗅了嗅,果然不对胃口。抬头看我妈的时候我妈瞪着她,丫头就只好假装叼起来放进嘴里。两分钟后我妈回屋,丫头在家门口的沙地上刨了个洞,那馒头吐进去,再用脑袋把沙土盖住。但一回屋还是被我妈发现了,因为她蹭了一鼻子的沙回来。

  冬天时候我妈用破棉衣给辛巴做了床棉被,有太阳的中午基本上都要拿出来晒一晒。傍晚太阳落下再收回来。估计是晒过太阳的棉被睡起来太舒坦了,以后基本上一出太阳丫头就会扯自己的棉被,叫我妈拿出去晒。太阳一下山就守在棉被旁等着我妈收进去。挺会享受的。

  这么些年辛巴给家增添不少乐趣,她俨然已经是家里堂而皇之的一份子。我们家最小的妹妹。我弟弟经常抱怨的事情是在我家大家都喜欢辛巴不喜欢他。虽然一年四季丫头都在换毛,一大坨一大坨地掉,家里充满了她的体味和毛发,我妈隔三岔五地讲要把她送人,只是若是真要送人,第一个舍不得的就是她。她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辛巴只在吃饭的时间才会跟她亲昵,这怎么听都像灌着醋意的宠爱吧。

  我有时候在琢磨,等我结婚的时候,就把辛巴也嫁过去,当然,我知道,辛巴她爸妈一定不会同意,她哥哥也不同意。哪有一个家庭嫁给大女儿还得搭上个小女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