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7 | 2006-10-24
 

离开毗卢寺

文/李金军


  我其实不是一个和尚,我只是在毗卢寺附近租了一间房子,然后没钱了,我想离开,其实我真的想做个和尚,我是多么的向往和尚生活啊,不用交房租,还能天天木鱼洪钟地陶冶情操,比MP3都好。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我不能在这里听晨鼓暮钟了,我必须在房租到期之前,尽快地先把我屋子里的东西找个地方放起来。

  比如我可以先把我的电脑放在徐日升家,把被子搁在张小华家,把书和衣服放在王歪歪家,这样,我就可以了无牵挂地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也不用交房租了。如果哪一天,我想看书了或者衣服脏了我就去王歪歪家,冷了的时候就去张小华家,想写东西的时候就再到徐日升那,但是,但是,现在他们都已经不见了。也就是说我现在要重新去寻找一些地方来存贮我生活的必需。

  在我触目惊心的屋子里唯一值点钱的也就是电脑,我决定先把电脑安顿下来。于是我抱着我的电脑来到街上,我想在街上总该有些善良的人能收留我的电脑吧,过了总统府,大行宫,一路走过去,没有一个人对我投以可以友好的目光,我的胳膊痛极了,说实话我真想一口气把电脑扔掉,就在我真的想把电脑扔掉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她看起来很善良,我走过去,我说小姐你要我的电脑吗?我不卖,帮我保管一下就可以了。说完我呵呵地笑了一下。你是骗子吗?那个女孩说,我说我不是骗子,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把我的电脑存起来而已,我已经没钱了。别骗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没钱为什么不把电脑卖了呢?女孩说。那你买吗?我说。怎么样,我说了你就是个骗子,你不是说你不卖的吗?女孩子高兴得叫了起来。我说,你不懂,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把东西先放起来,等于把家先拆开一下,放到城市的各个角落,等我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我再把他们集中起来,你明白了吗?那你怎么不把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也找个人先放着,等你有了钱再取回来呢,女孩好奇地反问道。我说我一个人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器官拆开呢,而且器官放在身上又不碍事啊。你有病呗,女孩说。你才有病呢,我气愤地说,我又没说你什么,你为什么要咒我。好吧,就算你没病,那你为什么要把家拆开呢?什么就算我没病啊,我本来就没病,你看看我的肌肉发达着呢,说着我把我颗粒饱满的肱二头肌举了出来,我只是没有什么钱了而已,我强调道。你可以侮辱我的落魄但你不要侮辱我的健康好吗,我的房租到期了,我没有钱再租房子了,东西太多,我总得找个地方先放下吧,不可能我每天移动一步总要抱着个电脑,提着个被子,拉着个箱子,对吗?我再次强调道。我感到到有点累。

  是这样啊,女孩把四根手指插在嘴巴里惊讶地说。我说就这样啊,还能怎样。你怎么不早说呢,女孩变得十分地内疚和万分地惭愧。我说我早就说了,是你不相信我?女孩说,如果是这样,那你就先把电脑放我家去吧。我说谢谢谢谢,那你家在哪呢?女孩说,本来我家在朝午门的,但自从我妈妈生了我弟弟,我家就搬到户部街去了,那我们现在赶快去户部街吧,我说。要是这样就好了,问题是后来我爸爸做了一笔生意,失败了,就搬到中央门那边去了。我说中央门也不错啊。是不错,女孩说,问题是去年城市拆迁,我爸爸和我妈妈和我弟弟干脆就回老家了。那你现在住在哪?我很着急。还好,我后来在科巷附近租了个房子。不错,那我门赶快去科巷吧,我说。要是这样也好,问题是我现在钥匙给弄丢了啊,女孩子沮丧地说。这个好办,我说是这个吗?我从地上捡起一串钥匙到女孩子的手里。这个你也能捡到?厉害。我说那现在可以走了吗?别急,要是这样也好了,女孩说。你又怎么了,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问题是我今天和男朋友吵架了,我还发了誓今天不回家,女孩说。那怎么办呢?我说,要不我给你男朋友打电话解释一下好吗?不用了,我现在也找不到他了,女孩说。什么意思?你在科巷找不到他了吗?我说。是啊,一大早,房东就把我们赶出来了,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女孩支吾着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现在也没有地方住了?我试探着问道。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女孩激动地说。操,你当我是傻子,你呜哩哇啦这么久,还不是想表达这个!我忍无可忍地吼了起来。你先别急呀,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先抱下电脑,你看你的手都肿了,女孩小心翼翼地说。我这才发现,在谈话的整个过程中,我一直抱着电脑,我突然感觉很吃亏,我说好吧,就交给你来抱。女孩说,那我们现在去哪呢?我说,还是回我家吧,我比你幸运,我的房租还有3天才到期呢,不过我住的可能不如你,我们家只有一张木板床,也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最不方便的是当你早晨醒来正准备洗脸刷牙的时候你会发现水龙头突然就不翼而飞了,这么说着,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我回头一看,天啊,简直一望无垠,女孩早就不见了。我焦急地站在马路上,等待着姑娘的回来,还有我的电脑。可是没有一个人向我走来,我感到失望极了。我开始后悔不该草率地把电脑交给这个女孩子,我怎么那么笨呢。

  天渐渐地黑了,我已经筋疲力尽。我决定回到毗卢寺,好好地睡一觉,我太累了,我还有点担心我的被子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