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西部阳光行动的一名老志愿者,我之前暑假参加的是安徽支队,一个比较特殊的贫困地区。毕竟那里是中部,那里有葱葱郁郁的树林,大方活泼的孩子,并且靠近浙江省会杭州,虽然经济并不发达,但眼界还算宽广。然而这次的甘肃之行,才让我认识了真正的西部。
大西北的十月已相当寒冷了,我们去的那天天空飘起了缤纷的雪花,当地人告诉我们,这是这里的第一场雪,恰巧被我们赶上了,匆忙地吃完一碗兰州拉面,便一路颠簸来到了何家山,同行的还有尚立富在网上招聘的几位新课程的老师,相较于他们,志愿者倒显得很平静,也许经过前30天的活动后,我们明白了肩上的担子有多沉。目前的状况有多棘手,然而那四个老师完全一副旅游观光的态度,不时的举起相机拍雪景,高声聊天,肆无忌惮。
傍晚的何家山在冰雪的包裹中显得很宁静,几个身着单衣,满脸通红,头发蓬松的小姑娘远远地望着我们把这些天的食物搬向食堂,似乎在期待,又像在寻觅。是啊,上次来的大哥哥大姐姐只回了两个,我走过去,指着一位上次来过何家山的队友问她们:“他是什么哥哥哪?”“西瓜哥哥”,孩子们腼腆一笑跑开了,孩子们给上次来的志愿者们都取了一个水果名字,比如苹果姐姐、香蕉哥哥……
第二天的清晨,雪还没有融化,在房梁的边缘已结出了一些晶莹剔透的冰凌,孩子们七点就必须在学校门口集合。这是马明虎校长的命令,然而他8点半才来。也就是说孩子们得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冻上一个半小时,好多孩子是从十里以外走山路来的。有的为了赶时间,得四点多就起来,于是,马明虎给我留下了一个很残忍的第一印象。
当天和孩子们玩熟了,做了一部分学生问卷,了解了一下暑期志愿者上午活动情况和效果。新课改的老师们从下午开始给孩子们上课,并且由当地的老师和志愿者一起评课,其中一位孟姓老师的英语课,孩子们怎么也不明白,这让老师很尴尬,并且表示第二天不教英语了,教他们别的也成。这让我们开始怀疑这几位老师的综合素质。一个英语教师连英语都教不好,还想去教别的,我开始为我们的活动经费感到心疼。
当晚,我再一次在寒冷中醒来,和前一晚一样,从腰以下,全身冰凉冰凉的,难受极了。还好第二天有了热水袋,解决了冻脚问题。
此时正是百合的收获季节,我们仅剩下一天的时间做回馈工作了,家里农活都很忙,不可能再要求孩子们这样过来听课了,孩子们听课都很认真,特别喜欢赵建松老师的语文课。
第三天,由于通知大家自愿过来,所以来的孩子很少。前一天辛辛苦苦排出来的课表废了。我们临时决定由喻东为大家座谈自己的成长之路和心路历程。喻东是我们队里唯一一位农大的学生,出生在四川西昌的一个偏僻的地区,他的生活经历和孩子们差不多,他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经历给孩子们以启示。我们都一致同意。还因为马明虎校长不开校门,我们只好站在学校的外面的台阶上给孩子们上课。六七十个孩子好奇地望着那个已在用标准的川普(川味普通话)讲述自己童年的喻东。那个情景特别的壮观。此时马明虎来了,校门开了之后,那几个新课改的老师便打断了我们热烈的课堂。他们要走了,据说尚立富在网上挂帖子的时候,明确规定要在当地呆七天,付其1000元,然而……(这是尚立富的事情,咱们暂且不提)。他们激昂的吼出他们的告别词,掌声一浪接一浪地敲打着我的鼓膜,打得我生疼。
接着这几位老师开始留影,说到留影不得不再提到先前的那一位孟老师,他似乎特别喜欢照相,无论吃饭、工作的时候,他都要求别人帮他拍照。终于,带着志愿者们送给他们的赠言,孩子们在大红横幅上的签名,好几卷代表他们在这里吃过苦受过累,献过爱心的照片,以及尚立富许诺的1000元钱,他们走了。走之前还特别强烈的要求报销往返的卧铺火车票。我们真的很没有话说了……
之后的两天主要进行访谈,农户都上山挖百合去了。我们也跟着上山,一边帮忙干活,一边飞快的运转着思维,询问我们需要的讯息。大家以前觉得大学生很遥远,很陌生是一群遥不可及的人。而现在大老远的就会有老人脸上笑的绽开了花儿似的跟你打招呼。让人特别亲切温馨而妥实。正如央视记者所说,当我们从农村去往城市呆了一年半载之后,我们这群接受能力较强的人已经城市化了,然而如今我们走的是另一条特殊的乡土化的道路,叫做“城乡结合”,尽管不容易,我们依然会去做,因为从孩子们身上,我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曙光。他们善良、上进、有理想、有追求,并且愿意回来建设自己的家乡。
我仿佛在他们身上看到当年的自己,穷且志坚,刚毅而执着。之所以参加西部阳光行动也正因为自己来自农村,觉得自己该为农村做点什么。以后也许还会继续参加类似的活动,然而对于西部阳光的整个组织结构我想提出质疑,是否可以清晰地介绍给大家,之后各尽其责,各施其能,上层建筑的重要性和明确性是非常重要的。这将直接影响到最终活动的质量和效果。西部阳光就像一个新生命朝气蓬勃,我们不能对它苛求的太多,我们能做并且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献出自己的一份爱心和力量,为它的茁壮成长,哪怕做一点点的贡献就够了。
还是那句话,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
2004年10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