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我看见了。其实我在想，还好，我看见了。
要不然，可怎么好呢？怎么好呢？
我一直说，想要在别人的文字里，看见一个我自己。我看到了，是我，又分明不是我。我没有那样好，你说的那样好。我要怎么说好呢？
不知道，不知道。
那些事，你还记得，真好。我当小老鼠那会，你便认识我了，只要你记得，我便没有白活。因为只有我记得，不够。我是个爱折腾的小孩，我需要人见证。
我没有变，你真了解我。我这样的人，是很难改变的。我太顽固。我的温婉都是装出来的，你那样聪明，你不点破我。
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你知道，我只能微笑。太多的人世苍凉，我想逃，可是我逃不掉。我是个敏感又任性的小孩，所以当要抽身回击时，我注定要比别人付出更多。我拼了命的告诉自己，不可以倒下。
在那个风雨大作的夜晚，我用椅子狠命砸那扇木门，我的手出血了，椅子的碎片四溅开，门上有一道道油漆脱落的痕迹。清晰地感觉身体在抖，没法控制。
那天晚上，我想，以后的日子都会比这好的，大不了回到现在的样子，一无所有，也不过如此。
可现在心没有那么鲜活了。我不可能带着那样鲜活的心去回击命运，否则先死的一定是我。
要对手死，我只能自己先死一次。因为我没有更好的能力了。
我的心被伤到了，疼得发疯，可是流出的眼泪解不了疼，什么也不能，所以我不哭，何况我还要显示我的勇敢，我怎么能哭？
平时很能哭，但关键时刻，决不哭。
只是不知在哪个夜里醒来，我还会不小心摸到那个永结不了痂的伤口，惊得一身是汗。
对于你说的他，我不敢说，不敢写。不能说，也不能写。如果不是你说，也许我会一直保持沉默。
昨晚在吃饭的地方，隔着玻璃窗，在路人的脸上寻找他的神情。
一失神，天地忽换。
我又想起他，想起他。我甚至恨他。
他是一个那么容易让人想念的人。总是在上课看电影时氤氲的光线里想起他。我从没觉得对不起他。因为我那样爱他。我才知道，我那样爱他。爱他甚于任何人。
只此一次，以我的生命，那样爱他。
他那样爱我，我很清楚，他那样爱我，他是值得的。
你说的对，我用枕头打他，不仅打他，还骂他。
我说，你去死吧。
他总就笑着说，我不会死的。他一直说他不会死的。后来他还说，因为我死了，你会伤心的。所以我不会死的。他那样自信。
他是我的第一个情人，他教会我怎样看男人。是的，我大言不惭，可是，那是事实。
他说，我帮你去看过他了，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啊。
我说，要你管！
他说，我以为聪明如你，会看上一个不一样的人呢。没想到不过尔尔。
那时我多生气啊，我理解不了他的心。
后来我知道了，任是谁，他都不会满意的。
他看我的眼神告诉我，给他世上的一切去交换我，他都不换的。知道吗，世上有一个人这样为你活着，你就是幸福的。
所以，那时我一直那样幸福的活着，浑然不知。
所以现在我总是不能满意我身边的男人。没有人能像他那样爱我，不仅爱，还要知道怎样爱。所以只能谈笑，淡交。
我总是在夜晚想起他的样子。他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样子，他在阳台上凭风而立的样子，他看见我从远处走来时的笑容，他从房门口探身进来的样子，在厨房切菜时的神情。
他的《简爱》，他的《苔丝》，他的《桥》。
没有人再拉着我看午夜场的电影了。我坐在电视机前，好孤单。
怎么才能忘掉？
要忘掉，又如何舍得？
那天上山的时候，那样漫长的盘山公路，绕呀绕。我一直在心里默默地说，我，舍不得你。是真的舍不得。你，听到吗？我欠你的，不知道要怎样还你。我只有哭，一直哭。
我写不下去了，头好疼。我哭了，这次我流的是自己的眼泪。
眼泪很贱，它那样轻易，解不了心里的疼。心里有喘不过的气。
其实，我在怨他。字字句句。
只是这一次，他不能给我他的回答了。
记得他以前说过，你呀，肠子就这样细，一点事情在里面绕呀绕，就是绕不出。
看来我还是要叫他失望，唯独这件事情我是无能为力了。 |
